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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公主的使者

小小一張紙,在后世稀疏平常,甚至沒人會去珍惜,因為紙張正在被替代。

可它的意義卻不能小覷,紙是智慧的載體,是知識的載體,否則它也不會位列四大發明之一且重要的地位延續了數千年,現在的方閑算是知道為什么了。

在木雅,羊皮紙太過金貴,只有老巫女那里收藏了幾張而已,宣紙就更別想了。

除了當初老巫女前往洛陽時被賞賜的幾本《五經正義》外,這個寨子里連張紙都找不到,方閑自己上廁所用的還是刮板!刮板啊!

現在的方閑敢拍著胸口驕傲的說,他的刮板乃是整個木雅寨最干凈的……

方閑一想到要前往噶達城面見大唐的公主,心中便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蔓延。

不是對上位者的尊重或是恐懼,而是一種即將見到同宗同源,有著血脈聯系親人的激動,得到金城公主的“背書”固然重要,但還是不敵他對這個時代唐人的認同感來的親切。

當然,他也知道,金城公主之所以愿意見自己,最大的原因還是來自于關于九曲之地的警告。

但無論公主心中如何想,因為什么要見他,方閑都要做好萬全準備,獻上最稱心的禮物,表述出九曲之地最的危害和弊端。

方閑一邊干活一邊在腦袋中回憶自己所知的一切。

所謂九曲之地便是后世青海省貴德、貴南、同仁一帶,因地處黃河轉彎處曲折蜿蜒,故以九曲得名,那片土地幾乎是河西最好的牧場,水草豐美,適宜畜牧,但最大的問題是吐蕃也是以畜牧為主。

之前金城公主出嫁吐蕃贊普,吐蕃使臣請以河西九曲之地為金城公主的湯沐邑,并重金賄賂楊矩,這貨當初可是左驍衛大將軍,因護送有功才得以官至鄯州都督。

不得不說吐蕃的統治階級精明過人,他們重金賄賂楊矩時,正逢大唐景龍政變,連皇帝都被毒死了,誰還會在乎遠在千里之外的九曲之地?

唯有方閑知道,九曲之地無論對吐蕃還是對大唐幾乎都是極其重要的存在,這個時代的人沒有看過中國地圖,但他看過!

單憑這一點他在地理上的知識就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唐人。

長安在關中盆地,而要經營西域,就必須控制河西走廊,河西九曲之地恰好位于關中盆地以西的渭水谷地和河西走廊的結合處,吐蕃控制這里,既能與唐朝爭奪西域,又能威脅到長安,而對唐朝來說此乃兩害。

不過方閑并未在信中將這些詳細告知金城公主,開玩笑,這是大唐的危機,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他只是在信中表明,楊距恐有大禍,而誘因皆在九曲之賄!

楊距收受賄賂這件事知道的人一定少之又少,若金城公主沒有回應方閑還不好判斷,可她不光回應了,甚至還要在噶達城召見自己,如此方閑便能肯定她必知曉內情……甚至還有牽扯!

“你在制作什么?”

伴隨著方閑鋸木頭的吱呀聲,老巫女終于露面,依舊穿著她那驚悚的服飾,只不過眼神變得更為好奇。

方閑抬頭看了一眼老巫女,隨即道:“我在制作風干箱,木雅寨牛羊眾多,風干的牛羊肉也很多,但你沒發現掛在繩子上的肉,又干又柴根本嚼不動嗎?而我木屋里的肉干卻很好吃,那是因為我控制了風干過程中水分的流失。”

溏吉次珍的眼神變得渙散,她發現方閑又開始將她聽不懂的話,明明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可連成一句話她卻完全無法理解。

方閑嘆了口氣,拿出倆個肉干遞給她道:“兩個肉干,哪個好吃?”

她想也不想的便選了方閑的,隨即笑道:“知曉,你這木箱中的肉干是好的,我們的不好,算是對我們有用的智慧。”

“你看,有用就是好的,這也不算什么獨家秘術,讓多點的人來學,總是有用的。”

“不行!”老巫女想都不想的便拒絕,眼神中閃爍著精光:“你的智慧必須留給頓吉家,所以這種智慧只有我的兒子能學!”

方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個破風干箱有什么好保密的,只不過是在木箱上做出通風的孔洞或是縫隙,簡單的控制風干時間,調整插板,就能做出保持水分的肉干,當然,水果干也可以,可惜吐蕃幾乎沒有水果……

鐵器這種稀缺資源在木雅寨簡直就是寶貝,而老巫女這幾天盯得很緊,一開始還希望方閑能把細鹽的制作方法告訴她,可后來便漸漸的被各種工具給看呆。

這就好辦了,方閑并不擔心她會對自己不利,他手中有著許許多多對方所覬覦的東西,這場博弈無論如何他都占據上峰。

當然,方閑從來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因為他們所處的時代更危險,更具挑戰性。

可讓方閑抓狂的卻是,一個風干箱便教了桑措大叔一下午,怎么說呢?對于一個驕傲的木雅人,你就不能采用“鼓勵式教育”,而是要出言諷刺、打擊!!!

真的,方閑耐下性子告訴他如何觀察風干程度,如何調節木箱的隔板,如何拼裝……如何……

但這暴躁的家伙只一小會便徹底放棄,一邊揉著瞪的時間太長不斷流淚的眼睛,一邊走開道:“這種精細的手藝我可學不來!”

“看來你真是有勇無謀的赳赳武夫,連如此簡單的手藝都學不會,我可不相信你能帶領木雅寨的人過上好日子。”

“你說什么?!你知不知道每次出去打獵,我永遠都能分得清方向?”

方閑瞪大眼睛的看了他半天,就在頓吉桑措即將惱羞成怒時兩手一攤:“我也能啊!看青苔的方向,看雪融化的方向,哦,還有砍到大樹看年輪的方向,最后做好標志物,無非就是這么幾個,獨家秘笈嗎?你看我都不稀得說。”

“啊!可惡的唐家小子!”

頓吉桑措無比暴躁,他發現自己的智慧在方閑面前總是被吊打,問題是這些都是他最得意的智慧。

小小的木雅寨無論對大唐還是對吐蕃來說都不值一提,但巧的是這里乃大唐與吐蕃的邊境。

雖屬大唐雅州,可居住的卻是木雅人,若是窮根追源,他們既不是唐人,亦算不得吐蕃人,也正因如此才能在這要害之地久居至今。

只不過眼下這犄角旮旯的地方卻吸引了一位貴人的注意。

金城公主,大唐的公主,唐中宗李顯的養女,可惜中宗以崩,但他的生父還在,左金吾衛大將軍、幽州刺史、單于大都護、邠王李守禮的親女兒!

她現在也是吐蕃的贊蒙,吐蕃的贊普可以擁有多位贊蒙,現任吐蕃贊普尺帶珠丹封其為“嘉薩贊蒙”,意為“漢妃公主”,她也是吐蕃唯一的贊蒙,由此便可見其在吐蕃的地位。

這些消息有的來自老巫女溏吉次珍,有些來自方閑曾經的記憶,也不知是不是變年輕的原因,方閑對上輩子的記憶簡直是入木三分,只要一想便能如照片般回憶起來。

所以他能在木雅寨輕易的把粗鹽變成細鹽,用的便是他上輩子記憶中的化學知識。

畢竟是學醫出身,將要粗鹽制備成細鹽還真不算難。

“你聽好了,可以用筆記下,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可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哦,對了,不懂的可以問……”

方閑侃侃而談,恰似一位先生,而坐在對面的老巫女微微點頭,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他的雙手,如同諄諄學子。

耄耋老者為徒,垂髫小兒為師,這一幕頗顯怪誕,但邊上的頓吉桑措卻不敢笑出聲,腳指在地上不斷的挪動,尷尬的扣著他的“兩室一廳”。

他雖不擅謀略,卻同樣知曉細鹽對于木雅寨的意義,同樣瞪大雙眼在邊上看著。

方閑掃過他的身旁,未見措雅身影便知老巫女心中的打算,微微一笑道:“粗鹽變細鹽實則不難,只有四步而已,第一步加水化開粗鹽,第二步放著不動,靜置沉淀;第三步將上層清夜倒入細布斗里濾出;第四步將濾下的水置于器皿中加熱蒸發。這是簡單處理,得到的鹽晶體還可以進一步提純,只需增加過濾和蒸餾的次數便好。”

方閑一邊說一邊動手操作,讓自己的所有過程變得可視化,以此讓老巫女學的更快些。

雖然邊上還有一個頓吉桑措,可顯然不能指望他,只要老巫女學會了,接下來或許可以交給頓吉家中她所看重的女人。

沒錯,木雅人雖不是母系社會,但女人在家中依舊有著相當高的地位,只不過嫁出去的女人卻不是。

看著方閑木鏟子上的雪白細鹽,頓吉桑措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僅需你這般輕松的搗鼓幾下,竟然真的能變出細鹽來?!”

方閑撇了撇嘴,剛打算反駁他,老巫女卻伸手沾了一點嘗了下道:“雖說只有四步,可若非方小哥點破,誰又能知道粗鹽可變細鹽?別說是四步,就算只需一步,可差了這臨門一腳便是難上天的學問!”

方閑驚訝的一挑眉頭,緩緩點頭道:“這話倒是在理,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說話間,方閑手中的木鏟微微抖動,細鹽微微灑落,看的老巫女好不心疼,但頓吉桑措卻是臉色驟變,雙目如鷹般直勾勾的盯著木雅寨的外面。

木雅寨的石頭小路盡頭,仿佛一條黑線蔓延而來,但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如同敲擊在心臟上的馬蹄聲,隆隆作響,震耳發聵。

這還是方閑第一次見到古代的騎兵,但眼前的景象卻顛覆了他的認知。

在他的記憶中,騎兵的形象一直是威武強壯,戰馬也應該是高大兇猛,可這些騎兵卻非常可笑,五短身材不說,連戰馬都只是比騾子大一點。

唯一讓他驚詫的是這些騎士居然身著黑鎧,在黑甲的表面還不可思議的閃爍著一層銀光。

“冷鍛甲?!”

方閑低聲自語,而邊上的老巫女則是微微瞇起眼睛,她看到的和方閑所看到的可不一樣,因為她瞧見了這些騎兵在進入木雅寨后便翻身下馬。

重甲騎兵下馬都困難,何況是他們是步行而至。

可越是如此越不可小瞧,甲士的皮靴里都帶鐵片護底,走起路來盡是鏗鏘之聲,頓吉桑措早已迎了上去,而老巫女也帶著方閑前往,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些人前來木雅寨與方閑必有干系。

咔嚓,隨著盔甲撞擊聲響起,為首的甲士卸去頭上的鏊盔,聲如洪鐘:“某奉金城公主之命前來見見你木雅寨中的唐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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