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行對我說,要借我的名義將郡主接到侯府養病,我答應了。
我希望看在我這么識趣的份上,他能不減我的好感。
減掉好感的懲罰還在其次,我實在不想聽到系統一遍一遍提醒我,蘇宴行對我根本沒有感覺。
郡主回京之后,我終于見到了這個男人的另一面。
他一向冷漠,明明生得一副好面孔,卻像是從來沒有感受過溫暖一樣,大半時候都是冷冷淡淡,看著你的視線中說不清是嘲弄更多,還是寒意更多,無端端叫人瑟縮。
這樣的人在郡主面前卻是柔和的,仿佛高山上融下的雪水,看著清凌凌會凍手,真的觸摸上去卻是溫熱無比,能把人的心都暖透。
我知道他會每日帶著郡主在園中散步,督促郡主在大夫的叮囑下練五禽戲調養身體,他推掉了朝中大半的事務,專心待在府中照顧郡主。
半數時間里他會一個人,盯著爐子上的炭火,拿出對他最愛的寶劍的態度,仔細地照顧給郡主熬制的補藥,好幾個時辰都不挪開視線,我就在旁邊坐著,他也視而不見;另外半數時間,他會端著那碗藥湯來到郡主的院子,變戲法似的掏出一袋子蜜糖,哄著郡主喝完藥,再嚴格地抽走郡主手中叫她勞累的筆桿。
我知道自己在自虐,本來見縫插針地想要挽回他的一點注意,卻被他淡淡兩字“正事”給打發掉。
在他口中,郡主日夜不停,將自己所知的塞外地形和兵略布防默在紙上呈送天子,他只是為郡主減輕負擔,是正事;而我整日不知所謂,只知道爭風吃醋圍著他打轉,是妨礙;便要干脆將我禁足在院落里。
我徹底慌了神,我不能連見都見不到他,我怕就這樣離開他,等我死的那天,我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我第一次哭著求他:“就把我當做你房里一個奴婢,我不需要照顧,我只想看著你。”
蘇宴行皺著眉頭,半晌冷冷道:“送夫人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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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葉落,深秋來臨,風灌著枝丫開始舞動,太安靜了。
我想,這安靜十分可怕。
它會叫我想到前院的書房,想象書房明亮地敞開,一男一女圍著書案,頭碰頭地一起皺眉頭,然后熟悉的清冷聲色染上溫柔,聲音的主人對著那美貌的女子微笑。
我會想起這些年,他似乎從來沒有對我笑過,我扮了丑想逗他開心,也只換得他略微勾起的嘴角。
“……”
“咱們這樣克扣夫人的用度,真的沒事嗎?”
“怕什么!沒看那位懷了孩子,也沒被世子憐惜幾分?”
“也對,再怎么能比得上郡主?”
“要我說啊,當年不是夫人摻和一腳,世子如今就能光明正大迎郡主進門,哪里還會讓侯府也經受那些閑言碎語,敢說咱們世子好色!”
“我看那位風光不了幾天了,早晚淪落成下堂婦!”
“下堂才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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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無論我怎么努力,夫君他都不肯見我,高大的護衛堵在院門口不許我踏出,就算他因郡主之故憎恨我強嫁給他,可是我還懷著他的孩子,他怎么能這樣無情?
“夫君還是不肯見我。”
我咬著指頭,焦躁不已,沒有幾天了……我即將臨盆,產婆卻還沒找好,不但如此,在我禁足之后,伙食越來越差,冬日落雪,屋里冷得能把人凍疆,丫鬟們去取炭火,卻被管事娘子三言兩語罵了回來。
“世子爺囑咐過,有什么都緊著郡主那邊,不管什么阿貓阿狗不上臺面的外人來要都不許給,咱們也愛莫能助啊。”
簡直欺人太甚!
窗外,那刻意提高的聲音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
“聽說了嗎,鎮北將軍,世子夫人的親爹即將被押解回京!”
“據傳他貪污糧餉,克扣邊軍口糧,以致梁軍大敗,罪當處斬!”
父親……
我還沒從這樣的噩耗當中緩過神,腦海中冰冷的聲音就幾乎同步響起:“嘀,檢測到宿主消極怠工,攻略時間即將達到上限,攻略截止到今晚子時,為宿主更新一條續命方案,請問是否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