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紅井。

龍化的源稚生完全沉浸在自己過去的回憶之中，此時的他分明已經擁有了無堅不摧的肉體和絕對強大的血統，但心靈卻脆弱得像一個孩子一樣。

源稚女臉色蒼白地看著敬愛的兄長，眼里透過了一抹濃濃的悲傷，他輕輕地哼著一首鄉村和歌，就像在小的時候哥哥哄他睡覺時一樣。

凱撒和楚子航倒在周圍的一處石頭旁邊，就算是他們，面對“皇”級混血種的戰斗也沒有什么插手的余地，但戰況確實讓他們都有些傻眼，原本占據優勢的源稚生居然被一首聽不懂的歌就給放倒了。

他們對視一眼，想著要不要插手把源稚生救下來，雖然他們之間也有著一些不小的矛盾，但畢竟曾經是并肩戰斗的戰友。

燈光從天而降，仿佛舞臺上的聚光燈照亮了彼此擁抱的演員，同時柴可夫斯基的舞曲《天鵝湖》回蕩在紅井里，大功率的擴音系統把這首舞曲播放得氣勢磅礴，似乎在為這場兄弟之間的殘殺致哀。

升降平臺轟隆隆地下降，平臺周圍的LED燈亮了起來，五彩的燈光把簡陋的工程設備裝飾得像是升降舞臺。那個閃光的舞臺上，隱約有人翩翩起舞，跳著《天鵝湖》中王子的舞步。

凱撒和楚子航吃了一驚，雙雙本能的把自己隱藏了起來，他們都想起了源稚女曾經和他們說過的話，不認為現在是一個暴露的時機。

起舞的人穿著修身的燕尾服，搭配筆挺的西褲和鮮艷的亮紫色襯衫，白色的絲綢領結，黑白雙色的布洛克鞋。在LED燈光的簇擁之下，他是那么地英俊挺拔，簡直就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每個節拍他都踩準了，旋轉起來輕快活潑，即使是芭蕾舞巨星也會被這個老人的舞姿折服。他的舞步堪稱完美無缺，唯一的不足是，這支舞曲本該是哀傷的、絕望的，但他跳起來卻那么得意洋洋，簡直有種喜不自勝的感覺。

王將，這個男人果真是一個不死的怪物。奇跡般的，在場的三個人沒有一個對這件事情表示吃驚，仿佛習以為常了一樣。

升降平臺降到了紅井的底部，王將翩翩地跳著舞，踩在血泊里，輕盈地圍繞著源稚生和源稚女旋轉。那張源稚女無比熟悉的白色面具上，笑容越發地親切動人。

“真遺憾吶！這么精彩的表演，最后只有你一個人能夠欣賞到結局。”王將輕笑著對源稚女說，“不過你應該很榮幸才對，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能夠知曉這個秘密的人。”

他緩緩地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張曾令凱撒和楚子航大吃一驚的臉。

橘政宗，蛇岐八家的前任大家長，源稚生的老師。

這是令凱撒和楚子航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他們全都被這個人給耍了，憑借一己之力，橘政宗居然把整個日本耍得團團轉，最終達到了這么一個結果。

源稚女此時居然出奇的有些冷靜，他聲音嘶啞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赫爾佐格，榮格·馮·赫爾佐格博士，曾是第三帝國科學院里最年輕的科學家，也是黑天鵝港的唯一負責人。世界上最了解龍的人類，雖然血統上沒法跟你們這些怪物相比，但我像巨龍那樣思考。”橘政宗指了指自己的頭。

他從西裝內袋里摸出銀色煙盒，從中抽出一根俄羅斯產的紙煙，在煙盒上慢悠悠地敲著，好讓煙絲更加緊實。

赫爾佐格叼上煙，點燃了深吸一口：“這個故事要從我跟那個名叫邦達列夫的男人相遇開始講起，那真是個謎一樣的男人啊，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欺騙我的男人，迄今我還會不時地想起他，真是懷念。”他解開幾粒襯衣紐扣，露出左胸的傷痕，“雖然他向我的心臟開槍，差點要了我的命。幸運的是我的心臟位置偏右，他的子彈只是打穿了我的肺葉。”

“那是1991年，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解體的那年，他從莫斯科來到黑天鵝港，提出和我共享世界的王座。”赫爾佐格的聲音里透著十足的緬懷，“他說服了我，因為他比我更了解龍族，他的野心也比我的更大。我只是想用基因技術制造攜帶龍族基因的超級士兵，而邦達列夫的目標是世界極東的海底，那里沉睡著萬年的古城和白色龍王的遺骸。我不知道他從哪里搜集來那些情報的，但他是無與倫比的故事講述者，我被他講的故事給迷住了。我得糾正我剛才的話，我不是世界上最了解龍的人類，邦達列夫少校才是。但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他從何而來。”

“你的目的？”

“別急，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邦達列夫號稱自己是羅曼諾夫王朝的后裔，但據我后來查證那是假的，他也不是克格勃的少校，你找到的那份克格勃檔案也是假的，克格勃當時共有22個局，但這22個局里沒有人聽說過邦達列夫少校。他沒有過去，卻忽然出現在1991年的黑天鵝港，告訴我關于龍族的一切。”

“繼續！”

“在我原本的預想里，我打算制造一支完全由龍類基因組成的軍隊，但說服了我，他認為想要登上世界的王座，就得繼承龍族的遺產。我們應該走通進化之路，成為新的龍族，但想要達成那個目標我們先得復活神。”

“但就在那天晚上，那個狐貍般的男人背叛了我，他在我的背后開槍，一個人帶著我畢生研究的精華登上了列寧號。”

“或許是上天的庇佑，最后我還是活了下來，我輾轉來到日本，不斷的打聽著邦達列夫的消息。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我還是成功的找到了他，我打聽到他偽裝在一艘漁船上監控著海底的白王，趁著這個機會我用偷襲的方式殺死了他。”

說到這里，赫爾佐格頓了頓，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殺死了他，那并不是他原本的臉，在那個時候他已經進行了整容，不過在他留下的資料中，我發現了如何走通進化之路的方法，并且加入了我自己的研究。”

“為了更好的完成我的計劃，我把你們兄弟兩人一個送往了蛇岐八家，一個送往了猛鬼眾。終于，我的計劃徹底進入了正軌……”

凱撒和楚子航趴在地上，赫爾佐格的話如同魔咒一般回蕩在他們的耳邊，他們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