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
陳禾打開房門,一位身形偏瘦的男子正站在門外,驚的他抖了一跳。
“石頭,怎么杵在門前?嚇我一跳。”
這名男子便是此前季管事提過一嘴的林石頭,據傳是林家某位的私生子,還是嬰孩時就被丟在了院里,好在被路過的下人發現,雖從血脈中測出林家血脈,但一直無人來認,便只能送到外院與善堂里孩子一同撫養,只因發現他時邊上有塊石頭,就隨意為他取了林石頭這名。
按理來說,像這種身世復雜之人,為了求穩陳禾應該少接觸為妙,可在一次做事中陳禾不小心犯錯,被罰當天吃不了飯,林石頭偷偷藏下自己的飯食給他送來。
這茍歸茍,可要是茍得連點血性都沒了,那就成了狗了,自那之后兩人間也是相互幫扶。
林石頭上前回道:“禾哥,身體怎樣?方才在茅房沒尋到你,便來住處看看。”
“無礙。”陳禾擺擺手,示意狀況良好。
見陳禾看起來確實沒問題,林石頭這才說道:“就在剛剛我打聽到一個消息,明日的測靈,府中的三代三才皆會前來一觀,聽聞此次還從府外尋了些好苗子一同測靈,多半是為了招攬門客,若是測出靈根禾哥有何打算?”
說起這三代三才和門客,就得先說說這林家了。
林家老祖,乃青云宗的一名核心弟子,于三百歲時晉升金丹后期,金丹期壽元五百余載,加之林老祖修煉的是延壽功法,壽元總計有六百余載之多,本該有望一窺元嬰之境,可造化弄人,沒多久老祖就在一次秘境探索中與人爭斗傷了根基。
林老祖療傷無果,自知元嬰無望,心灰意冷,拜別宗門后于附近的云山城里開族立脈。
老祖望后輩能達成他修道之愿,定下前十六個字輩:修、道、朝、暮、矢、志、不、移、開、族、立、脈、望、有、所、成。
如今林家已經發展一百多年,林老祖共有五位子嗣,三男兩女,在子女有成后,便隱居中院,不問家事。
因老祖與道侶皆是金丹修為,其五位子女都獲得了修仙資質,其中大子林修業已是筑基巔峰修為,只差一步便可踏入金丹,其余子女皆是筑基中期修為。
有利有弊,似老祖這般修士結合雖然后代更容易獲得資質,但懷上的子嗣的概率也會比凡人低上很多,而林老祖能有眾多子嗣靠的是他花費了大量資源又豁出面皮在宗門尋人煉制了這方面的丹藥。
話說回來,林府的三代三才指的便是林家第三代朝字輩的三位修行天才:林朝汐、林朝德、林朝勇。
林朝汐二八年華,另兩位長她一歲,皆為十七,此前三人都是練氣七層,不過如今林朝汐已經突破至八層。
再說說這門客,林府門客分兩種,一種是歸屬家族任務堂,另一種則是直接受雇于某位林家人,各有利弊。
不同于城里其他修仙家族,林老祖是窮苦出身,曾立下規矩,林府下人只要年滿十六皆可參與家族測靈,若有修仙資質便可脫離奴籍,此后可出府自尋仙緣,亦可留府成為門客。
至于為什么是十六?此界靈根一般在十歲至十六歲這個階段長成,再往后就沒什么希望了,不過也有特殊情況,有人天生就具備靈根被稱為天靈根,有人天命之年才獲得靈根被喚做愚靈根,只是這類情況世所罕見。
當然,凡人生出靈根的概率實在太低了,門客主要還是來自于外部,少部分來自一些跟腳清晰的散修,大部分來自家族定期在外搜尋的一些苗子,也就是部分沒落修士的后人,這些苗子基本都已測出靈根了,只是攜帶在外的法器簡陋,無法詳細判斷具體的品質,因此也要在族中參與測靈。
陳禾現在已經確定了自己是下品靈根,可以考慮明日之后是出府還是留府。
他更傾向于留府,雖然現在金手指激活了,但他仍舊是個小蝦米,修仙界可不是什么桃花源,說死就死了,到時別說浪花,恐怕連點水波都無法激起。
林府畢竟也呆了這么久了,小心一點,安全還是有保障的,怎么著也得發育一段時間。
心中思量好后,陳禾看向林石頭說道:“若能測出靈根自是留府。”
林石頭眼前一亮,往身后看了一眼,進屋將房門關上,低聲道:“此次難得一心修行的九小姐也會前來,九小姐待人寬厚,是個好去處,禾哥,明日可得好好把握。”
九小姐指的是林朝汐,她在家族三代中排行第九。
“八字沒一撇呢。”陳禾笑了笑。
隨后他想起石頭的血脈和一些事便問道:“石頭,你多半是能測出靈根的,這是想去九小姐那?”
“我...我想去二公子那。”林石頭支支吾吾。
‘唉,我就知道。’陳禾暗嘆一聲。
林石頭和這二公子林朝勇并無交集,他想當林朝勇的門客,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二公子的后娘,四老爺的續弦,秦雪琴。
秦雪琴出身于云山城一筑基家族秦家,十年前林府四老爺喪妻,四老爺林道靜,名字雅正卻是個荒淫之輩,秦家為攀關系商量為其續弦,彼時秦雪琴年芳十七修行天賦不佳卻容貌出眾,便被選中。
洞房初日,四老爺喜氣滿滿。
翌日清晨,下人前來服侍時卻見他面色陰沉,當晚,四老爺拎了壺酒踏進臥房,面容堅毅似有挑戰之色,夜里,守在偏房的下人隱約聽見一聲摔門聲。
此后,四老爺對秦雪琴雖不曾打罵,卻也沒甩過好臉色,終日流連煙花之地,與其分房而居。
直到秦雪琴將一應內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對他尋花問柳也從不曾過問,關系才算有所緩和。
林石頭與秦雪琴相識約在五年前,彼時十一歲的林石頭身體比現在還要瘦小像個七八歲的娃,在一次打水時被絆倒,濺落的水花打濕了迎面行來的秦雪琴的鞋面,秦雪琴上前將他扶起,林石頭畏縮中帶著一絲憧憬的眼神引起了她的好奇。
秦雪琴是秦家嫡系,自幼聰慧,也曾是家中明珠,只不過這一切都在測靈之后悄然變化。
或許是自身經歷過大起大落的緣故,在秦雪琴了解了林石頭的一些身世傳聞后,往后對林石頭頗為關懷。
而林石頭自幼從未感受過父母之愛,稍大時也只有陳禾一個玩伴,面對秦雪琴的關懷,隨著年歲增長心底里漸漸產生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考慮清楚了?”
“嗯。”
林石頭倒是人如其名,性情堅韌且執拗,他既然打定主意,陳禾也不再多勸說道:“石頭,我且多說一句,好比那季管事門前種的那株橘樹,平日里雖不怎么打理,看著不甚在意,可趙大牛偷食那次被打得幾天都挨不了凳子。”
“有些事的后果遠比這嚴重的多,無論有什么打算,切記以修行為重,修為高了才有本錢談其他。”
“禾哥,放心吧,自小你就幫襯了我不少,也同和我講了許多道理,我明白輕重,不會做出出格的舉動的,只是...想能遠遠多瞧見幾眼就心安了。”林石頭神色認真。
我也不想多事,當初對我的舍友兒子都沒這么諄諄教誨過,不過陳禾也沒有調侃出聲,他知道什么話是玩笑,什么話不合時宜,只是拍了拍石頭的肩膀:“若是碰上麻煩老方法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