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目張膽愛了十年的人,卻在我人生中很重要的時刻。
以「兄妹」二字對外定性我們的關系。
把我對他的愛,像個笑話般,擲地有聲扔在了地上。
可他卻又在我情難自禁吻他的時候,回應了我。
我曾義無反顧執(zhí)拗地守護這段感情。
卻在他一次次的忽遠忽近、躲閃、退縮中。
變得搖擺不定。
1
要怎樣給我和梁牧昇的關系定性呢?
從10歲那年在孤兒院遇到他,到我20歲正式踏入娛樂圈出道這一天。
我都很難給我們的這層關系下定義。
我唯一清楚的是我愛他,這輩子非他不可。
直到這一天,他以「兄妹」二字對外定性我們的關系。
「陳曼,你知道明天的新電影發(fā)布會對你有多重要嗎?」
「這種關頭,被人拍到和同一個男人幾個月同進出一屋。」
「那公司一開始給你打造的清純小白花人設,還立得住嘛!」
經(jīng)紀人周川在原地一臉恨鐵不成鋼。
「我早就說過你和梁牧昇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就是一個隱患!」
「鄭導的電影幾年才能出一個新人。」
「公布選角定妝照的時候,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恨不得把你扒個底朝天。」
「你告訴我,現(xiàn)在你要怎么在發(fā)布會上解釋這層關系!」
我坐在沙發(fā)上,把玩著手里的頭發(fā)。
這些話,我的耳朵都快聽起繭了。
我知道周川是一心為我好。
他不光是我的經(jīng)紀人,也是我和梁牧昇這幾年最信賴的朋友。
所以他知道我和梁牧昇所有的事情。
「有什么不能解釋的呢,情侶。」
「周川,你別聽她胡鬧。」
梁牧昇推門而入,在周川身邊站定。
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銀色邊框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說話間,嘴唇一翕一合,下頜線分明。
他寵溺又無奈地俯身看了我一眼。
遂遞給周川一個文件夾。
手指骨節(jié)分明,十分好看。
要說我陳曼這輩子會栽在什么人手里,除了梁牧昇,絕無其他可能。
而我甘愿沉淪。
周川打開文件夾,氣鼓鼓地一目十行掃了一遍。
看完后,神色驟變。
他看了看我,又望向旁邊的梁牧昇。
「你確定要這么做?」
梁牧昇臉上看不出情緒的起伏,旋即利落地吐出一個字。
「嗯。」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我看了他倆的反應,好奇地要起身去看那份文件。
梁牧昇一把捉住我的胳膊,把我撈到他身邊。
「你就別給周川添亂了。」
「明天你在發(fā)布會好好表現(xiàn),剩下的都解決好了。」
我笑意盈盈,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他笑笑,握住我勾在他頸間的手,自然地移到他身側。
「那我先帶她去吃飯,你先忙。」
「今晚辛苦你了。」
而我是在次日的發(fā)布會上才知道他的解決方式是什么。
我的名字不僅從陳曼變成了梁曼。
梁牧昇和我成了兄妹。
所以兄妹幾個月同進同出,總不會被人詬病了吧。
好一個天衣無縫的公關。
媒體席上,我強斂笑意聽著媒體的提問。
「梁小姐,之前照片出來的時候,大家還不知道您和梁先生的關系。」
「有這樣一位在商界,短短幾年就取得成功的哥哥,對您的演藝事業(yè)想必也有不少幫助吧?」
……
整場發(fā)布會我都如坐針氈。
結束后,我冷著臉,徑直走到休息間。
2
周川心虛地緊跟在我身后。
「陳曼,沒有跟你說就發(fā)布聲明,是我們不對,但是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周川,你是除了梁牧昇以外,最清楚我對他什么心思的!」
「是,可是陳曼你清醒一點!」
「如果他真的對你有相同的意思,這些年你們住在同一屋檐,什么都該發(fā)生了!」
「你為什么就是不能承認,或許他就是把你當成妹妹呢!」
「你懂個屁!你以為你很了解梁牧昇嗎!」
我紅著眼,聲音哽咽道。
晚上回到家,看到梁牧昇背對我坐在沙發(fā)上。
聽到我開門的聲音。
他回頭望了我一眼,用旁若無事的表情,關切的語氣說:
「回來了?我給你燉了湯,電影上映了,后面要跑的場次還很多。」
「這幾天,你也別熬夜。」
然后便徑直往廚房去,端出一碗熱湯。
我杵在原地,冷冷地看著他,語氣毫無波瀾地說:
「你就沒有什么要跟我解釋的嗎?」
他低頭思忖了片刻,走到我身邊。
抬手拉住我,「先喝湯,再說。」
短短的幾個字,讓我憋了一天的情緒,在此刻傾瀉而出。
我甩開他的手,走到他面前。
「梁牧昇,你就是個膽小鬼。」
我聲音哽咽,但是擲地有聲地緩緩說出這幾個字。
眼淚一邊簌簌地落下來。
他最見不得我哭。
從小就是這樣,我眼淚一下來,他就手足無措了。
他見勢,抬手想把我攬進自己懷里。
我往后退了一步。
「這么多年了,我對你是什么感情,你明明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可是我篤定,你對我是一樣的心意。」
「如果不是,那年孤兒院儲藏室失火的時候,為什么拼了命護住我。」
「如果當時那根橫梁不偏不倚砸到的不是你的肩,而是頭部,你連命都沒了。」
「如果不是,為什么那年有那么好的家庭,要領養(yǎng)你的時候,你拒絕。」
「為什么18歲那年,辛苦賺到的第一筆錢,就為了給我買一臺電腦學習,自己卻吃了一個月泡面!」
「這一切,難道就僅僅因為你把我當成妹妹嗎?多可笑啊,梁牧昇。」
「我從小父母就走了,現(xiàn)在我也不需要多一個哥哥!」
我噼里啪啦一頓輸出。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打斷了我。
「好了,曼曼!」
「你要知道現(xiàn)階段,什么對你才是最重要的。」
「從名不見經(jīng)傳的跑龍?zhí)籽輪T到現(xiàn)在,你想讓一切付諸東流嗎?」
「梁牧昇,我就問你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如果沒有,你有無數(shù)次可以拒絕我的機會,為什么要給我你也愛我的錯覺?」
「什么狗屁夢想,我從來不在意,從始至終,重要的只有你!」
話落,我情難自制。
上前勾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顧吻上他的唇。
他微怔,過了幾秒,我的肩膀一沉。
他扶著我的肩把我推開。
「陳曼!」
到底我也還是個沒談過戀愛的女孩子,第一次親男人就被推開了。
3
我心里又羞又惱。
用手抹了抹嘴角的眼淚,忍住還噙在眼眶里的淚水。
聲音嘶啞地說:「好,我明白了。」
便轉身跑上了樓。
我和梁牧昇是在孤兒院認識的。
我10歲那年,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喪生。
因為沒有其他親人,便被送到了孤兒院。
那年,梁牧昇15歲。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嘴角掛著彩。
在孤兒院呆了幾天后,發(fā)現(xiàn)他跟我一樣。
性格孤僻,老是獨來獨往。
別的小孩讓我一起玩的時候,我總是一言不發(fā)地走開。
所以來了幾個月,也沒有交到朋友。
甚至還有幾個男生,屢次惡作劇,拿狗屎扔進我碗里。
即便是這樣,我也不低頭。
有一次,我被那幾個男生圍著欺負。
我跟他們扭打在一起。
梁牧昇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下子加入了扭打的隊伍。
最后我們幾個人都掛了彩,被老師訓得在走廊上罰站了一天。
從那個時候起,我們的關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最后他成了我在孤兒院唯一的朋友。
后來他告訴我:
他的母親未婚先孕有了他,但是他母親對他的父親閉口不提。
他只在奶奶數(shù)落他母親的時候,才知道他父親當年是香港那邊過來的富商。
兩個人很快地戀愛,最后卻發(fā)現(xiàn)他的父親在香港有家室。
他父親回香港后,母親卻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不忍心,于是生下了他。
他奶奶在他六歲的時候過世了,11歲的時候,母親也因為乳腺癌去世了。
所以我來的那年,是他來孤兒院的第四年。
18歲成年后,他離開孤兒院。
開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
他很聰明,于是20歲的時候就跟了一個當時浙江商會很有名的大亨學做生意。
22歲的時候,就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小公司。
也是那個時候,他把我從孤兒院接出來。
短短三年,他就在浙江經(jīng)商這個圈子,有了不小名氣。
而我16歲的時候,就出去給攝影工作室拍樣片賺錢。
我要感謝我的父母給了我一副好皮囊。
因為長相出落得不錯,又肯吃苦。
所以我機緣巧合又被介紹進了一個劇組。
于是開始了跑龍?zhí)咨摹?
邊跑龍?zhí)走呑詫W,自考本科。
我就是在那里認識了周川,他很照顧我。
那會他也還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片場場務。
那幾年,我和梁牧昇都很辛苦。
但是每次回到出租房里,我就會跟他分享今天劇組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也會跟我講他生意上的事,雖然很多我聽不懂。
一開始租不起大房子,十幾平的房子。
我睡床,他打地鋪。
后來房子從十幾平換到五十多平再到八十多平,搬了好幾次家。
最后他生意越來越有起色,我們從兩室一廳換成了別墅。
這十二年來,我們像家人一樣彼此扶持。
我從少女心事開始萌芽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我愛梁牧昇。
不止是家人。
我在這個過程中也不斷試探確認他的心意。
他生意有起色后,身邊不乏優(yōu)秀的女孩子。
4
也有很多商界大佬給他介紹很多女生,其中不乏一些富商的女兒。
可是他都拒絕了。
我從來沒有看到他身邊出現(xiàn)過除了我以外的女人。
我倆好像就達成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好像只等某個合適的時機,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堅定地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
不管周川怎么打趣我,說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孤男寡女的一個屋檐下,這么多年,還不發(fā)生點什么。
不是他有問題,就是他壓根對你沒有那個意思。
梁牧昇對你好是真的,說他愿意為了你去死我也信。
就算是親哥哥也未必能對親妹妹做成這樣。
但如果說他對你到底有沒有男女之情,我真的得打問號。
我每次都不理會他說的話。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底氣就是感受到他對我有一樣的心意。
直到這次,他把我和他的關系定性成兄妹。
推到大眾面前。
我開始懷疑了,或許這幾年,的確是我一廂情愿。
黃粱一夢。
這件事之后,我一個月都沒跟梁牧昇說話。
新電影的反響很好。
這一個月我全國各地跑。
為了給新電影宣傳造勢,公司把我和電影男主阮辰熠的一些CP話題,一次次推上熱搜。
剪輯了各種片場花絮放在電影的宣傳號上。
我坐在車里,用手機翻看著底下的評論:
這阮辰熠看梁曼的眼神都快拉絲了,一點也不清白啊!
這兩人私下肯定在談了!
這兩人也太般配了吧,給我談!!
售后罷了,大家別太入戲。
這門親事我同意了!黑子們沖我來!
……
我摁滅手機屏幕,頭往后仰。
這一個月每天都在跑行程,累得很。
正當我閉上眼,倏然感到溫熱的手指尖撫摸上我鬢角的皮膚。
動作熟稔地把我的碎發(fā)捋到耳后。
我下意識身子直起來,往邊上一躲。
睜開眼,對上旁邊阮辰熠的眼神。
嘴角斂著笑意,眼神繾綣,一點也不清白。
看到我往旁邊一躲,他絲毫沒有受影響。
反而旁若無事地問我:「去我那兒吧,剛好明天司機可以接我們一起去機場。」
我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這幾年混跡在各個劇組。
所以我當然明白他這句話里的潛臺詞。
我隨便找了個理由,禮貌回絕了他。
下了車,司機準備下車給我拿行李箱。
阮辰熠立馬說:「不用了,我?guī)退镁托小!?
關上車門,我接過行李箱。
他在原地笑了笑,突然攬過我的肩,貼近我身體。
想要吻我的額頭,我立馬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點也沒表現(xiàn)出尷尬,而是旁若無事似的,笑了笑說:
「晚上我等你電話。」
我實在忍不住了,嗤笑了一聲說:
「阮辰熠,戲已經(jīng)結束了,跟你合作很愉快。」
「但是,僅此而已。」
說完,我禮貌點了點頭。
轉身離開了。
平時梁牧昇很忙。
我這次回這里,主要想收拾一些換洗衣物。
沒想著跟他打照面。
我一推門,看到梁牧昇側身站在窗戶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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