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宗山門外,三道身影如流星般劃過夜空。楚凌霄背著昏迷的韓立,柳青璇緊隨其后,三人的衣袍都被鮮血浸透。從天劍門一路逃回,他們遭遇了三次截殺,韓立為保護他們重傷昏迷。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宗門了。“柳青璇聲音嘶啞,臉色蒼白如紙。她的左肩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是為楚凌霄擋下的一劍。
楚凌霄咬緊牙關,體內靈力近乎枯竭。自從天劍門那場劇變后,他們日夜兼程趕回玄霄宗,只為揭發玄冥子的陰謀,阻止九幽噬靈陣的啟動。
“小心!“敖燼突然在他腦海中警告。
幾乎同時,一道黑光從山門內激射而出,直奔三人而來。楚凌霄本能地側身閃避,黑光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在身后的巨石上腐蝕出一個大洞。
“叛宗弟子,格殺勿論!“冰冷的聲音從山門內傳出,十余名執法堂弟子魚貫而出,為首的正是執法長老莫天刑。
“莫長老!“楚凌霄放下韓立,上前一步,“我們有要事稟報宗主!玄冥子大長老是...“
“住口!“莫天刑厲聲打斷,“大長老早有傳訊,你們勾結影魔教,意圖破壞四宗大比。來人,拿下!“
柳青璇強撐著上前:“莫長老,玄冥子才是叛徒!他真實身份是天魔將黑煞,意圖啟動九幽噬靈陣!“
莫天刑冷笑一聲:“荒謬!大長老正在閉關,何曾去過天劍門?“他大手一揮,“拿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執法弟子紛紛拔劍,結成劍陣向三人逼來。楚凌霄心中一沉——玄冥子竟然先發制人,顛倒黑白。現在他們筋疲力盡,如何對抗整個執法堂?
“闖過去!“柳青璇低聲道,“必須見到宗主!“
楚凌霄點頭,運轉體內所剩無幾的靈力。就在雙方即將交鋒的剎那,一道青光從天而降,落在兩撥人中間。
“住手。“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執法弟子立刻收劍后退。青光散去,露出一道挺拔的身影——玄霄宗宗主玄天極。
“師尊!“柳青璇如見救星,踉蹌上前,“玄冥子大長老他...“
“我都知道了。“玄天極抬手止住她的話,目光掃過三人傷勢,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隨我來。“
莫天刑急忙道:“宗主,大長老傳訊說這三人...“
“莫長老。“玄天極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執法堂何時成了大長老的私兵?“
莫天刑臉色一變,低頭不敢再言。
玄天極袖袍一卷,帶著三人化作流光飛向主峰。片刻后,他們出現在一間簡樸的靜室中。
“先療傷。“玄天極取出幾瓶丹藥分給三人,“韓立傷重,留在此處由藥堂長老照料。你們兩個,服下丹藥后隨我去禁地。“
楚凌霄和柳青璇對視一眼,依言服下丹藥。丹藥入腹,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全身,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多謝宗主。“楚凌霄恭敬行禮。
玄天極搖搖頭:“不必謝我。你們從天劍門帶回的消息,我已經通過其他渠道確認了部分。玄冥子...不,黑煞確實在謀劃啟動九幽噬靈陣。“
“那為何不立刻阻止他?“柳青璇急問。
“因為他已經不在宗門。“玄天極沉聲道,“三日前,他借口閉關離開了。而我懷疑...“他看向兩人,“他的真正目標是禁地中的某樣東西。“
楚凌霄心頭一跳,想起雙生玉佩拼合時顯示的星圖:“宗主,禁地中是否有與龍族相關的事物?“
玄天極目光一凝:“你們知道多少?“
柳青璇取出青玉佩:“這是我們在黑霧林遺跡所得,它能與楚凌霄的玉佩共鳴,顯示出一副星圖指向玄霄宗禁地。“
玄天極凝視玉佩良久,長嘆一聲:“果然是天意。走吧,路上我再解釋。“
四人離開靜室,向主峰后山飛去。夜色如墨,玄天極的聲音在風中顯得格外沉重:
“千年前,龍族與人族爆發大戰。導火索是龍族圣子與柳家先祖之女的戀情遭到雙方反對,最終演變成兩族戰爭。那場大戰中,天魔一族趁虛而入,險些毀滅整個東淵大陸。“
楚凌霄心頭一震,看向柳青璇。月光下,她的側臉蒼白如雪,眼中滿是復雜情緒。
“最后關頭,龍族圣子與柳家女聯手,以自身為代價封印了天魔首領。圣子化為龍骨,柳家女化為青鸞,共同鎮壓封印。而他們佩戴的一對玉佩,就是你們手中的雙生佩。“
玄天極停頓片刻:“玄霄宗禁地,其實就是當年的戰場中心,也是封印所在。黑煞潛伏千年,就是為了破壞封印,釋放天魔首領。“
“所以...玄冥子要啟動九幽噬靈陣,是為了破解封印?“楚凌霄問道。
“不錯。而要破解封印,需要兩把'鑰匙'——龍族圣血與柳家血脈。“玄天極看向兩人,“你們明白為何玉佩會選擇你們了嗎?“
楚凌霄如遭雷擊。難道自己是龍族圣子轉世?而柳青璇...
“我是柳家嫡系血脈。“柳青璇輕聲道,印證了他的猜測,“三年前我被送來玄霄宗,就是為了守護禁地秘密。“
談話間,四人已來到后山一處幽深峽谷前。峽谷入口被濃霧籠罩,隱約可見兩道巨大石像——左邊是展翅欲飛的青鸞,右邊是盤旋而上的神龍。
“禁地到了。“玄天極落地,雙手結印,濃霧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條石徑,“我們...“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重重砸在石徑入口,激起漫天塵土。
“哈哈哈...玄天極,你果然帶他們來了!“黑影中傳出熟悉的聲音,正是已經顯露天魔本相的黑煞,“省得我到處尋找!“
玄天極面色大變:“結陣!“
他袖中飛出一柄青光長劍,直取黑煞咽喉。黑煞不閃不避,利爪一揮,竟將長劍擊飛。
“區區靈海境,也敢阻我?“黑煞獰笑,背后展開一對蝠翼,“今日就讓你們見識下天魔將的真正實力!“
他雙翼一震,無數黑色羽毛如利箭般射向四人。玄天極急忙祭出一面青銅古鏡,形成光幕阻擋。然而黑羽威力驚人,光幕很快出現裂痕。
“帶他們進禁地!“玄天極對楚凌霄吼道,“我來拖住他!“
楚凌霄拉起柳青璇就要沖向石徑,卻見黑煞突然轉向,一爪抓向柳青璇后心。
“青璇小心!“
楚凌霄不假思索,一把推開柳青璇,自己卻被利爪貫穿右肩。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他能感覺到黑煞的魔氣正順著傷口侵入經脈。
“楚凌霄!“柳青璇目眥欲裂,青玉佩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她雙手結印,一道青色火鳳從玉佩中飛出,直撲黑煞面門。
“青鸞真火?“黑煞驚叫一聲,松開楚凌霄急退,“你竟然覺醒了血脈神通!“
趁此機會,楚凌霄強忍劇痛,拉著柳青璇沖入石徑。身后傳來玄天極的怒吼和黑煞的咆哮,隨后是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炸聲。
濃霧重新合攏,隔絕了外界的戰斗。石徑蜿蜒向下,兩側石壁上刻滿了古老壁畫,講述著千年前那場大戰。
“你的傷...“柳青璇聲音顫抖,手按在楚凌霄肩上,試圖為他止血。
“沒事。“楚凌霄勉強一笑,“敖燼在幫我抵擋魔氣侵蝕。快走,黑煞很快會追來。“
兩人跌跌撞撞地沿著石徑前行,越往里走,空氣中的靈力越濃郁。楚凌霄胸口的藍玉佩開始發燙,與柳青璇的青玉佩共鳴,發出嗡嗡聲響。
終于,石徑盡頭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圓形洞窟出現在眼前。洞窟中央是一座祭壇,祭壇上懸浮著一具金光閃閃的龍骨,周圍環繞著九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纏繞著鎖鏈,連接著龍骨。
“這就是...龍族圣子?“楚凌霄喃喃道。
就在此時,藍玉佩突然掙脫束縛,飛向祭壇。青玉佩也隨之飛起,兩塊玉佩在龍骨上方拼合成完整圓形,投射出一道金光,照在祭壇中央。
祭壇震動,地面浮現出無數金色符文,形成一個復雜的陣法。同時,一個溫柔的女聲在洞窟中響起:
“千年等待,終見有緣人。“
柳青璇渾身一震:“這是...柳家先祖的聲音?“
金光中,一道虛幻的女子身影緩緩浮現。她身著古式長裙,容貌與柳青璇有七分相似,眼中滿是慈愛。
“我的孩子,你們終于來了。“女子虛影輕聲道,“當年我與圣子以身為祭,封印天魔首領。如今千年過去,封印即將破碎,唯有你們能重新加固。“
“我們該怎么做?“楚凌霄問道。
“心意相通,血脈相融。“女子虛影指向祭壇,“圣子遺骨中藏有最后一道龍魂精粹,可助你覺醒圣血;而我留在青玉佩中的一縷神魂,可助青璇覺醒青鸞真身。只有你們聯手,才能施展完整的封印術。“
柳青璇看向楚凌霄,眼中滿是決然:“那就開始吧。“
兩人走上祭壇,分別站在龍骨兩側。女子虛影開始吟唱古老咒語,龍骨漸漸亮起金光,化為無數光點涌入楚凌霄體內;同時青玉佩中飛出一只青色火鳥,沒入柳青璇眉心。
劇痛!楚凌霄感覺全身每一寸血肉都在燃燒重組。他仰天長嘯,聲音竟帶著龍吟之威。皮膚表面浮現出細密龍鱗,額頭兩側鼓起兩個小包,似乎有什么要破體而出。
對面,柳青璇也被青色火焰包圍,背后隱約有羽翼虛影展開。
就在這關鍵時刻,洞窟入口處傳來一聲巨響。黑煞渾身浴血地沖了進來,身后拖著昏迷的玄天極。
“休想完成儀式!“黑煞怒吼,一爪抓向祭壇。
千鈞一發之際,楚凌霄猛地睜開雙眼,眸中金光大盛。他抬手一揮,一道金色屏障擋在祭壇前,攔下了黑煞的攻擊。
“你...你已經融合了圣血?“黑煞又驚又怒。
楚凌霄沒有回答,因為他正處于一種奇妙的狀態——敖燼的記憶與圣子的傳承正在他腦海中融合,形成完整的記憶鏈條。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明白了千年前的真相,也明白了如何對付黑煞。
“青璇,準備好了嗎?“他輕聲問道。
青色火焰中,柳青璇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青焰流轉:“隨時可以。“
兩人同時抬手,一金一青兩道光柱沖天而起,在洞窟頂部交織成網,向黑煞籠罩而去。
“不!“黑煞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崩解,“天魔大人救我!“
虛空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一只巨大的血紅眼睛浮現,冰冷的目光掃過洞窟:“龍族圣子...柳家女...我們又見面了。“
“滾回你的深淵!“楚凌霄和柳青璇齊聲喝道,光網猛然收縮,將黑煞徹底絞碎,同時封住了虛空裂縫。
血紅眼睛最后看了兩人一眼,緩緩消失:“我們還會再見的...“
洞窟恢復平靜,只剩下微弱的金光和青焰還在跳動。楚凌霄踉蹌一步,差點摔倒。融合圣血消耗太大,他已經到了極限。
“楚凌霄!“柳青璇急忙扶住他,背后的羽翼虛影輕輕合攏,將他護在其中。
“我沒事...“楚凌霄勉強一笑,“我們成功了。“
柳青璇點點頭,正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猛地推開楚凌霄。
“噗嗤!“
一柄黑色短劍從虛空中刺出,正中柳青璇心口。原來黑煞臨死前還留了一手暗招!
“青璇!“楚凌霄肝膽俱裂,接住倒下的柳青璇。黑色短劍已經化為魔氣,侵入她的心脈。
“沒...沒事...“柳青璇強撐著微笑,“我們...贏了...“
“不!不許你死!“楚凌霄怒吼,體內龍血沸騰,“敖燼,有什么辦法救她?“
“有一個辦法,但風險極大。“敖燼沉聲道,“你的圣血可以凈化魔氣,但需要直接輸入她心脈。稍有不慎,你們兩個都會...“
“怎么做?“
“心口相貼,以龍息引導圣血。“
楚凌霄毫不猶豫地撕開柳青璇心口處的衣衫,露出已經被魔氣侵蝕得發黑的傷口。他咬破舌尖,俯身將唇貼在傷口上,同時運轉全身圣血,通過龍息渡入柳青璇體內。
“唔...“柳青璇痛苦地呻吟一聲,身體劇烈顫抖。
楚凌霄不管不顧,繼續輸送圣血。他能感覺到魔氣正在被凈化,但柳青璇的生命力也在飛速流逝。
“不夠...還不夠...“他心中怒吼,強行催動體內每一滴圣血。額頭兩側的小包突然破裂,兩根晶瑩的龍角破體而出!
龍角出現后,圣血威力大增,很快將魔氣凈化殆盡。但柳青璇已經氣若游絲,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不...不...“楚凌霄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淚水滴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就在絕望之際,祭壇上的女子虛影再次浮現:“孩子,還有最后一步。你們需要完成'同心契',才能真正激活圣血與青鸞血脈的力量。“
“同心契?“
“心意相通,生死與共。“女子虛影解釋道,“這是當年我與圣子未能完成的儀式。一旦結成,你們的生命將彼此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楚凌霄毫不猶豫:“我愿意!“
女子虛影微笑點頭,開始吟唱古老咒語。祭壇上的九根石柱同時亮起,射出九道光鏈,將兩人纏繞成一個光繭。
光繭中,楚凌霄感覺自己的意識與柳青璇的意識開始交融。他看到了她的記憶——從小在柳家嚴格訓練,三年前被秘密送入玄霄宗,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好奇,黑霧林任務后的牽掛...
而柳青璇也看到了他的記憶——幼年孤苦,偶然進入龍隱洞天,與敖燼相遇,一次次為她挺身而出...
兩顆心從未如此貼近。
光繭漸漸消散,露出相擁的兩人。柳青璇心口的傷口已經愈合,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們...這是死了嗎?“她虛弱地問。
楚凌霄破涕為笑:“沒有,我們都活著。“
柳青璇抬手輕撫他額頭的龍角:“這個...很漂亮。“
兩人相視一笑,無需言語便明白對方心意。同心契已成,他們的生命從此緊密相連。
女子虛影欣慰地看著他們:“封印已經暫時穩固,但天魔首領終將卷土重來。孩子們,東淵大陸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她的身影漸漸消散,祭壇也恢復了平靜。遠處傳來腳步聲,玄天極帶著一眾長老匆匆趕來。
“你們...成功了?“玄天極看著相擁的兩人,又看看祭壇,眼中滿是震撼。
楚凌霄點點頭,小心地扶起柳青璇:“宗主,黑煞已死,但天魔的威脅仍在。我們需要準備...“
話音未落,洞窟突然劇烈震動,碎石從頂部掉落。
“不好!禁地要坍塌了!“玄天極大驚,“快出去!“
眾人匆忙退出洞窟,剛回到地面,整座后山就開始崩塌下沉。煙塵散去后,峽谷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
“封印之地自我封閉了。“玄天極嘆息道,“看來短時間內無人能再進入。“
楚凌霄握緊柳青璇的手,感受著同心契帶來的微妙聯系。無論前方有什么挑戰,至少此刻,他們是在一起的。
而遠處山巔,一個黑影靜靜注視著這一切,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