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師兄說得什么胡話?！?

“我張靈玉自小修道，傳承天師府，豈會輕易與什么壞女人廝混?！?

張靈玉一臉正氣。

我信你個鬼！

想到自家楚嵐的強力守宮砂，你這小道士再過些年便要失身，有什么可大義凜然的。

張予德內心吐槽，表面卻是高深莫測。

“天機不可泄露?！?

“不過我的身份你已明了，且引我去見師伯吧?！?

張靈玉帶著張予德，走到后山一處閣樓前。

“進來吧?！?

還未開口，門內便傳出那厚重的聲音。

張予德推門而入。

道人盤坐在蒲團之上，長眉長須，眼神之中，蘊藏滄海桑田。

“果然不愧是一絕頂。”

張予德幾乎感受不到張之維的氣機，仿佛面對的是整片天地。

“龍虎山棄徒，張予德，拜見老天師！”

“懷義，他還好嗎？”

“家父，已……仙逝?！?

一股強大的氣勢席卷張予德周身。

如同天地之間飄搖的扁舟，被狂風暴雨侵襲。

張予德艱難抵擋。

盡管紅塵鏡讓他的性命修為有所長進，但真正和眼前這位恐怖存在交手，表現只能比陸瑾稍微好一點吧！

“說說，他是怎么死的?！?

“于追擊中，與十數名甲申余孽同歸于盡?！?

“甲申……多少年，沒聽過這個詞了?！?

張之維一聲長嘆。

眼神復雜地看向張予德。

“這些年，東躲西藏，過得還好嗎？”

“沒什么好不好的，命數如此?！?

老天師眼中，流露出一絲歉疚。

“大耳賊啊，當年你要是不下山，恐怕如今天師的位置，就是你的吧！”

“予德，你可怨過我沒有出手幫你們嗎？”

張予德搖了搖頭。

“天師身居高位，一舉一動皆有深意?！?

“家父是三十六賊之一……”

老天師張之維寬大的手掌輕撫張予德的頭頂。

“你，是個好孩子啊！”

“走，跟我去見見你的田師伯。”

夜里，張靈玉提燈，三人前往后院一間亮了數十年燈火的屋子。

“咳咳，誰啊?！?

聽到屋外動靜，田晉中強撐著睡意坐起。

“晉中師弟，是我?！?

“懷義的兒子予德，來看我們了?！?

“什么！”

當看到走進來的三人，他的目光被張予德吸引住了。

而張予德內心也十分震撼。

這是怎么樣的一位老人？

斷手，斷足，眼中充滿血絲，滿面風霜。

張靈玉插嘴道：“田師叔，你這靜功真是越練越深了?！?

田晉中咳嗽一聲道：“神滿不思睡?！?

“予德，來讓師伯瞧瞧。”

張予德走上前。

“沒有一點那大耳賊的樣，倒是有點隨了你之維師伯?！?

張之維略有得意道：“那是！”

“予德，當年在山上，就屬我和你田師伯，與懷義關系最好?！?

端詳片刻，田晉中仿佛又見到多年前的往事。

【師父，只要我把懷義帶回來，天師府就能護住他吧？】

【懷義，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

【既然這樣，你一定不能再見師父！】

【對不起啊，師父，我沒能完成您的吩咐，還被弄成這個樣子。】

【師父，你就讓弟子去了吧！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活在世上也只能給人添麻煩。】

【師父，你行行好！】

【懷義，對不起，我不該逼問你?！?

【師父，對不起，如今的我，進退兩難?！?

【龍虎山的各位，對不起，還要拖你們照顧我一個殘廢之人。】

【從得知懷義所做所為的那一刻，我早該死了?！?

最終畫面定格。

正是修行時，師父，我做到了……

田晉中與張予德相對而望。

就像當年與張懷義的最后一面。

他有一種錯覺。

這位后輩懂他。

張予德心中痛惜。

等等我，再等等我！等我找到那個秘密，那個能讓你安心睡去的秘密！

那些人，一個都不會留下。

“予德，今后你就在龍虎山安心住下?！?

“夜深了，快休息吧。”

田晉中忽然嘆了一聲。

三人退出房間，老天師讓靈玉回去休息。

張予德回頭看著那間燈火通明的屋子。

仿佛透過那堵墻，看到了那位老人。

“越是艱難處，正是修行時……越是艱難處……”

待兩人回到閣樓之中。

老天師忽然開口道：“予德，你可知，如何當上天師？”

“最能打，最能說，還是什么？”

張予德搖了搖頭。

“其實，只需要得到上一代天師的認可?！?

“予德，你可愿意繼承天師之位？”

張之維語氣嚴肅。

他的手上冒出金光。

“只要接受這天師度，從今往后，你便是龍虎山天師?！?

“無論山下如何暗潮洶涌，也無法傷你分毫。”

張予德毫不猶豫地拒絕。

“我不愿！”

“為何？”

“我志不在此?！?

“我也不可能放棄我要追尋的東西?！?

張之維怔怔地看著張予德。

“你田師伯說你像我，其實你終究還是像那個大耳賊?！?

“一樣的不知天高地厚，一樣的倔強?！?

空中隱有雷聲閃過。

“今日起，你便留在龍虎山，羅天大醮之時，再出此門！”

“我會向天下宣布，下一任天師，便是你張予德！”

老天師拂袖而去，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一層金光覆蓋在房間四周。

張予德試著想要打破，卻無法撼動。

若是用炁體源流強行破解，便會被察覺。

“這便是一絕頂的實力嗎？”

算來算去，始終錯算了。

張之維，囂張的張。

那個一絕頂，那個下山殺光全性的人。

魚已上鉤，魚餌卻被困住。

比起漫畫中兒子面對的敵人，如今山下匯聚的異人要更加強大。

畢竟在山上，可是自己這位炁體源流正牌傳承者。

這應該也是老天師執意要將他困在龍虎山上的緣由。

只是獨身一人，張予德能邊逃邊殺。

而天師府，卻是一個活靶子！

一個沒有天師之位的張予德，是不可能攔住這群瘋狂之輩。

若因為他一人之故，使天師府上下損失慘重，此心難安。

思來想去，張予德只能撥通電話。

“喂，寶寶，我出不去了。拜托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