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鑫益直視著她熱切的目光,語氣里難掩開心和驚喜:“你說巧不巧,我昨天剛跟爹娘還有師父談過這個事,他們也說這兩天就請媒人來你家提親昵!只是今天事情比較多,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這個事!”
“那......是你家來還是我家去?”二姑娘緊繃的情緒徹底得到放松,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看你!如果你想讓我家來,我晚上回去就跟我爹娘再說一下。如果你想讓人到我家去,我回去也跟我爹娘把情況都說清楚!”兩人自八歲認識至今,雖說不上打小一起長大,但認識多年,知彼此甚深。她的性格和處事方式,他向來是知道的。
她眨了下眼,突然湊近,壓低聲音笑著道:“那我就讓我爹這邊安排人過去了!”
原本兩人站的位置距離約有一米余,她突然的湊近,讓張鑫益強裝的鎮定瞬間瓦解,所幸天色已黑,燈火昏暗,即便是意中人就站在他面前,也無法看出他此刻通紅的臉。他努力讓自己鎮定,卻怎么也控制不住狂跳的心,最終只能重重的點了下頭,以做回應。
“這個送你!我先回去了!”她突然往他手里塞了個什么,塞完便快速拉開了距離,跑著離開了,走出約三米遠,又回頭笑著沖他揮手,“路上注意安全!”說完,又轉頭沖他的同伴們揮了揮手,“陳師父再見,大家再見!一路平安!”
大家也都熱情的跟她揮手作別!張鑫益則遠遠的目送她和小妹走遠,才大步走回師父身邊,與師兄弟們一起,幫師父趕車回家。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師兄弟們你一琴來我一鼔,一邊奏樂唱和,一邊笑著調侃他,他也不惱,只會陪著笑任大家鬧,手里緊緊攥著方才收到的禮物,卻不好意思當著大家面前打開來看。
最后只好珍而重之的收進衣袖里,想著回到家再打開。手剛伸進衣袖,便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鐵盒,他這才想起,自己給人家買的禮物竟忘了送,一時懊惱不已。如今若想要跑到人家家里去送,大半夜的,倒顯得冒失和不該了。
“怎么了,二師兄?”小師弟見他臉色一沉,也不說話,還以為大家方才鬧他他生氣了呢,忙招呼眾人安靜下來,特別認真的代表眾師兄弟跟他道歉,“對不起嘛師兄,我們沒什么惡意!跟你鬧著玩兒呢,別不開心了!”
“啊?沒,不是!你們誤會了!我沒有生大家的氣,也沒有不開心!只是想到了一些事!”說話間,已經到了他們村的拐彎處,他便笑著跟大家告別,“我到家了,先走一步了,大家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明天見!”大家見他不是真生氣,也放下心來,紛紛跟他揮手告別。
跟大家告別后,往巷子里走不到一里地,其中坐北朝南的一處泥墻小院,便是他家。
此時已近亥時,想著爹娘和哥哥忙了一天,可能早已睡下,他便沒有叫門,而是準備從東邊的一處矮墻處翻進院子。
“誰!?”哪知他剛一爬上墻,就聽到東屋爹娘的房間傳出老父親的厲呵聲,給他嚇了一跳。
夜深人靜,鄰居們都已睡下,他不敢大聲,只得壓低聲音回了一句:“爹,是我!”
“下來!”此時,老父親已經披著上衣拿著木棍站在了門外,見他跨坐在墻上,聲音更加嚴厲了幾分,“小小年紀不學好,你學人翻墻?趕緊給我下來,我給你開門!”
張鑫益麻溜兒的趕緊從墻上翻下來,翻到了墻外,乖乖的來到木門外站著,等候老父親給自己開門。
門開后,老父親一把把他拽了進來,問:“怎么這么晚?”邊問邊關門上木栓,語氣卻比剛剛緩和了不少。
“結束后跟王安聊了會兒,就晚了!”他很自然的向老父親提起王安,順手接過老父親手里的木棍,在堂屋門后放好,“本來想跟她說咱家過幾天要去她家里提前的事的!”
“然后呢?”張程山從堂屋桌子上摸出火折子,將堂屋的油燈點亮,坐在飯桌旁的矮凳上,準備跟他好好再說說這事,卻半天未見他再開口,不得不主動問起。
“沒想到她先提起了這事,說他們家里也知道了我倆的心意,過兩天會安排媒人來咱家提親!我便答應了!”張鑫益在父親對面坐了,見父親點燈,他也就知道了,母親大抵也還沒睡,他這才放心繼續跟父親說這個事。
“‘你答應了’啥意思?”張程山心里一驚。王家二丫頭有膽有識有魄力他是有所耳聞的,但他沒想到這姑娘竟有如此膽魄,望了眼自家憨兒子,他心里不免有些擔憂。
“我把咱們家的想法跟她說了,她問我是讓咱家去,還是他家過來,我說聽她的想法,她想要讓媒人到咱家來,我答應了!”張鑫益將兩人間的談話原原本本的跟家中爹娘復述了一遍,說這話時,他的眼里滿是欣賞和喜悅,并未有其他想法。
他不想,他的老父親不能不替他想:“我說你是咋想的呀?提親這種事向來是男方主動的,哪有姑娘家里先讓媒人上門提親的道理啊?”
“這有什么的?她高興就好啊!”老父親的意思他不是不懂,但他真的不在意。只要她愿意,想怎樣都行!
“你這傻小子,讓我說你什么好?”張程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但木已成舟,他們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先就這么辦了,“行了,我也不要求你去跟人家商量改由咱們先提親了,就這么著吧!反正日子是你倆過,以后成了家,也該定定心好好過日子了吧?!”
“爹,您放心,我保證好好跟安安過日子,絕不讓您和娘再為我操心了!”張鑫益見老父親松了口,滿口應了,生怕他老人家反悔似的,忙起身恭敬道,“爹,時候不早了,您和娘也早點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嗯,去吧!”
張鑫益回自己房間后,張程山又在堂屋里坐了會兒才回房間,老伴兒自然沒睡,他嘆了口氣,向老伴兒說出了心里的擔憂:“這孩子將來怕是啥都聽他媳婦兒的!”
“你前些年總擔心這孩子學皮影戲常年在外不著家,沒人能管得了他,如今有人能管他了,你還不樂意了?”常吉祥給他掀開被子讓他躺進來暖暖,如今剛入三月,夜里還涼的很,“我就瞧著那王家二丫頭不錯,孝順、懂事還膽子大,配咱兒子剛剛好!”
“好好好,她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好!我不是怕她性格太強,咱兒子將來吃虧嗎?”
“你就知足吧!娶到這樣的媳婦兒,是你們老張家的福氣!”
“但愿吧!”
“行了,別瞎捉摸了!睡吧!明天還有事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