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黑拳?葉彌爾終于知道靳離也這一身的傷是從哪里來的了。可能許多人都不是很了解打黑拳是一種什么概念。這么說吧,死在拳臺上的黑市拳師簡直不計其數,他們是真正的殺人機器。
不管人們是否承認,高水平的黑市拳手確實掌握著世界上最強的徒手殺人技術。正統格斗界人士鄙視他們,但在心底里卻對他們感到恐懼。人們很難從感情上接受:世界上最強的格斗技術不是出自人們頂禮膜拜的英雄,而是出自這些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也許這就是格斗最殘酷的地方。
在大多數國家,黑市拳師都被列入禁止的范圍,但卻是屢禁不止。巨大的經濟利益和人類殘忍的本能可能是黑市拳市場的源泉。黑暗的拳臺上永遠都有拳手在浴血奮戰,今天的勝利者明天可能就變成一具尸體。
看著靳離也即使受傷也依然俊秀的樣子,葉彌爾怎么也無法想象他會去打黑拳。
“你不要這么激動,我..........”
“等等,你不會是創業缺乏資金,所以才會去.........”不用靳離也回答,她都知道答案,“你知不知道,打黑拳很可能會死在臺上!是!你是練舞奇才,不到二十歲的暗勁高手,你很自得,是不是?可那不是你平時古武大師切磋的舞臺,是拿命拼的拳臺,你....你...”葉彌爾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有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甚至開始語無倫次了。
靳離也剛開始還沒有發現葉彌爾的異常,慢慢就感覺出來了,“彌爾,我冷靜一下,我剛開始確實沖動了。可是當時我真的沒有想這么多,我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里只有這個是來錢最快的,即便是股市,沒有前期的大量資本,也無法在短期內形成巨大的利潤。萬幸的是,我活著回來了,而且是活著拿錢回來了..........”現在想起來,靳離也又何嘗不是一身的冷汗,滿心的后怕。
“知道害怕就好,你缺錢不會和我說嗎?你不把我當朋友還是怎么。”看靳離也滿臉尷尬的神色,“算了,就你這個尿性,肯定是面子主義在作祟。你這段時間就住在這里吧,這里是我平時寫書的地方,我跟陳叔都說好了,他會定期過來給你檢查身體,藥會給你煎好,一日三餐也會叫人給你送來。你只要想想怎么和你家里人說,省的他們擔心。”
“家里我之前就已經說好了,你能和我聊聊嗎?說句丟臉的話,現在讓我睡,我都怕做惡夢嚇醒。”
那樣的經歷真的很難沒有陰影留下。
“是因為那種氛圍嗎?”
“沒錯,彌爾,你知道嗎?其實在進場的時候我就后悔了,他們會沒收你的手機,當時我就覺得我即使是死在那里也不會有人知道。那里的老板要求每個拳手都要打夠三場才可以退出,打黑拳的風險實在太高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出來,在我前面一場輸掉的拳手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靳離也以一種平穩的語調慢慢的說著,像是一首催眠曲,卻講訴著心酸的內容。
“司儀宣布比賽開始之后,兩個拳手立即撞到了一起。沒有電影中那些華麗的招式,沒有搏擊比賽中計分用的點數,更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點到為止’。兩個人就死命地朝著對方的頭部、腹部還有下身這些關鍵部位不停地發出攻擊。沒有戴手套的拳頭打在肉上的那種‘嘭嘭嘭’的悶響,兩個人的目的只是為了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當時有很多人看到這里,都不由自主地大聲吼著‘打’‘打’‘打死他’。在那里唯一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那種血腥的場景讓人有種作嘔的感覺。”靳離也說到最后,情緒已經完全不受控制。
“其實我沒想打最后一場的,一點也沒有,我不貪心,我知道在那里貪心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我不貪心,可是他們不放過我,逼著我打最后一場,要不然我之前所有的錢都拿不到,我......”靳離也終于把之前在死亡線上走過一回的恐懼給發泄出來了,抱著被子痛哭,完全不顧身上的傷。
葉彌爾沒有阻止他繼續講下去,只有說出來,才能真正的放下,“拼掉一身修為,終于和那個化勁高手打成平局,沒想到,放是放我了,可是我的獎金卻去了十之五六,要不是介紹我的人在那里還有點分量我可能連這些錢都留不下來。”
靳離也從那里看到了人命的廉價,人們常說;“戰場是最磨練人心的地方”。可是靳離也卻覺得黑拳拳臺才是。戰場上終歸還有信仰,為了心中的目標奮力拼搏,那是活生生的人。而黑拳拳臺卻不是,沒有信仰,沒有追求,只是想把對方擊倒,那是行尸走肉。
靳離也不過參加了幾場,就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內心發生的變化,冷酷、無情、滄桑、疲憊,所有不該出現在這個年紀的詞語全部都出現在了靳離也的心里。
到現在,他也不知道,打黑拳賺錢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
“靳離也,聽著。你還會思考,會懷疑,會自我否定,會審視自己的內心代表你還是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不是失去靈魂的軀殼。”
葉彌爾在地球上時曾看過一篇黑拳拳手的自述,那位拳手說過自己不止一次的懷疑自己的身份,是一個正常的人還是不過是需要吃飯睡覺的格斗機器?不過那位拳手是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場拳賽了,心志早就磨練得堅硬無比。這樣的疑問在一次次的拳賽中慢慢打消,不是已經得到答案,而是已經不愿意去尋找答案了。
“養好傷,拿著這筆錢,好好利用它,把所有對你不好的因素都轉化成對你有利的因素。我認識的靳離也即使前方有千難萬險,也會勇往直前的。而且,你已經退出了,和那個世界永遠的說再見了,明白嗎?”
靳離也抬頭看著他,眼中的脆弱讓人心疼,葉彌爾主動上前抱住他,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沒事了,都過去了......”
靳離也靜靜的靠著葉彌爾,眼睛里透著一股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