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的第一天遇到了高中畢業后從未聯系過的同桌。

并且前一天寢室夜談，經過室友的一通分析我發現我確實是喜歡他的，而他當年的告白也不是我以為的玩笑。

1

九點五十分，離上班打卡還有十分鐘，我順利最后一個進入擁擠的電梯，角落里的李北出現在視線中的那一瞬間我是懵的，他竟然還戴著畢業時我送他的耳機。

初時的驚訝過后，我放棄了打招呼的念頭，電梯人多又擠，更何況他還戴著耳罩式的耳機，我親自選的，隔音效果我知道，只是……

我沒想到這耳機質量那么好啊，快四年了看著還挺新的啊？

這小子家里該不會是出了什么變故吧，那時候沒什么錢買了個除了隔音效果外一無是處的耳機，他竟然用到現在？

奧對，會優先選隔音效果好的是因為我擔心他上大學住宿舍被室友吵到……

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好尷尬啊！

我站在人群最前面，微微縮著身子，祈禱他別認出我。

經過昨晚的內心剖析，我現在看到他實在是覺得有一點尷尬。

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尷尬些什么，明明當年也沒有說清楚，告白也當作玩笑，他也絕不可能知道我喜歡他……

“歡歡？”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和電梯里的人群一起回頭。

比起從前念我名字時喜歡上揚的尾音，現在他似乎穩重了不少。

三年未見，李北突然這樣親切地稱呼我的小名，竟然讓我一下子有些不太適應，明明高中時他總這樣叫我。

但是現在！我絲毫沒有舊友重逢的喜悅，只有不斷上竄的雞皮疙瘩。

人群的目光從他身上落到我這邊，旁邊白裙子的都市麗人甚至側開了身體想讓我們離得更近。

我意識到我正被人群注視著，作為一個i人來說，這是什么地獄啊！

如果我有罪法律會懲罰我，而不是讓我在一個擁擠的電梯里，被所有人行注目禮。

我渾身僵硬，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望著他的眼神是驚慌失措的，嘴唇是顫抖的，身體是駝背萎縮的。

啊啊啊怎么跟多年不見的白月光見面是這種場景啊！

我尷尬地無所適從，只能點頭示意。

好在樓層到了，電梯的叮咚聲讓我如獲救贖，一個健步逃了出去。

我玩游戲閃現都沒我現在跑得快。

我仰頭深呼吸平復心情，樓道的燈有些刺目。

想起剛才在電梯中，頂光落在他柔順的頭發上，映出微暈的光，就好像高中時他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也是這樣蓬松的頭發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我們的共友葉理當時還調侃我該不會看上他兄弟了吧，結果我回了一句。

“你的洗發水什么牌子，看上去不錯。”

他當時什么表情來著？

好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沉默了幾秒說了一個牌子，我用到現在。

別說，真的挺好用的。

這件事之后總是被葉理拿出來吐槽，李北每次都要狂搓一頓葉理的頭發才算結束。

那會兒們仨還有我原本的同桌阿金，我們四個是真好啊。

“叮咚”，電梯聲又響起，是剛才電梯里那位白裙子的都市麗人，她向我走近，帶著一陣好聞的香水味。

“剛才聽到你的名字我還在想怎么和新來的實習生一樣。”

她眼角帶笑，哈哈，我卻笑不出來了。

“沒想到真的是你啊。”

“歡~歡~”

我還是個沒畢業的大學生，為什么老天要這樣對我，這也太社死了吧！

我現在不是有一些窘迫，是非常窘迫。

她大方地上來挽住我：“你說巧不巧，我正好是你的帶教。”

我連忙點頭示意：“老師好。”

她笑：“就喜歡你們這些大學生，太好玩了，叫我林老師吧，來，討好林老師的第一步，跟我說說你們什么瓜，不會是前男友吧。”

林老師好，林老師倒也不必如此八卦，我害怕。

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把我們的關系定義為“只是高中同學”。

甚至連朋友也算不上。

上面這句是賭氣，我曾經把他看作是最好的朋友之一。

曾經的摯友李北在高中畢業后就像消失了一樣，消息不回，朋友圈不發。

我也不是什么很賤的人，誰要主動去找他啊！

就這樣慢慢地就斷了聯系，幾乎可以說是杳無音訊，我一度以為他把我刪掉了，還特地去問了葉理。

葉理：“他就是沒有發朋友圈而已，他跟我的聯系也少了，畢竟大家都不在一個城市。”

奧，聯系少了，不是沒有聯系，所以他回葉理的消息，但是不回我的，也不回阿金的。

我那會兒是有點生氣的，如今驟然見到李北，心情還是很復雜的。

不過日子照常過，新公司很好，同事很友善，林老師知性又博學，我應該努力工作，一心搞錢才對。

才怪！這樣一個人，這么尷尬的事，怎么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下班，看著電梯上的數字漸近，我竟然還有些隱隱期待。

我承認，我就是很賤的人，行動上的矮子，幻想上的巨人。

我開始亂想，會不會再次碰到李北呢？畢竟在同一棟樓上班。

見面要怎么打招呼呢？是要裝作很熟悉的樣子？很熱情的樣子？還是平淡的樣子？

我在腦中演練了好幾遍，這次一定要掰回一局，好好打個招呼。

電梯開了，沒有李北。

2

我們的高中是一所完中，初中和高中在一個學校里。

葉理是小學畢業那會兒搬到我家樓上的，成了鄰居后又被分到了一個班里。

李北是葉理的小學同學，高一下學期的時候因為父母工作調動來到了我們這兒。

當葉理說周六去他家見個朋友的時候我是有些緊張的，我很害怕和陌生人相處，去之前想了很多，老毛病了，又是演練了好幾遍見面時的場景，希望能夠絲滑地打好招呼，最好是能夠混過去。

結果從開門開始就打破了我的設想。

我沒想到開門的會是李北，準備好的臺詞因為緊張全忘了。

也不知道當時我的腦回路饒了多少圈，才能說出“你的頭發很蓬松”這樣的話。

我覺得我是在緩解尷尬的氣氛，然而事實是我尷尬地恨不得直接原地遁回家。

沒關系的，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大不了以后有他在的場合我不去就是了！

學校那么大，遇見的概率很小，他又不會那么巧跟我在一個班，連葉理都沒能和我分在一個班。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事實上，他不僅和我在一個班，還成了我的同桌。

好吧。

報到日，當我頂著寒風邁進教室，看到原來的同桌阿金坐在第一排時，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阿金：“我不是跟你說我近視了嘛，我媽早上非要讓老師把我調到第一排，嗚嗚嗚我們還能一起上廁所的對嗎？”

我心如死灰。

“你要是能憋著從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的話，我還愿意陪你去上廁所的。”

阿金是我在班上最好的朋友，也是最熟悉的人了。

此刻未知的同桌還只是讓我有些擔憂，很快我就想以頭搶地了。

教室漸漸坐滿，而我的旁邊始終空著，我細細地從第一個位置開始盤算到底是誰會成為我的同桌。

就是這時候，李北進來了，如果說剛才是心如死灰，那現在大概已經死了。

我何止是有了些不好的預感，腦中警鈴大作，果然，我就說怕什么來什么，老師讓李北坐在我旁邊。

要不還是把我的骨灰揚了吧。

我挪到桌子的最邊上正襟危坐目視前方，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企圖忘掉那天的社死場面。

然而李北這個人吶，大約是我的什么克星吧，他放下東西就盯著我，我動也不敢動，腳趾已經在扣地了，就差把新鞋摳破了。

他突然向我靠近，我猛地轉頭，就見他鼻尖微動，嗅著什么，我本能地向后縮著，椅子一滑就要栽倒。

李北一把拖住了我的后背，我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校服前襟。

嘿，這小子勁兒還挺大。

我沒注意到我的頭發從他的指縫間垂下，李北將我托了回來，因為慣性我撞在了他的胸口。

完蛋了，我沒有以頭搶地，以頭搶他胸了。

我火速閃開。

然而剛開學我的腦子可能還沒有恢復運轉，無法控制我的身體，以至于我還沒緩過神來，手依然緊緊地拽著李北的衣服。

“怎么了怎么了，第一次見面就要打起來了？！”阿金顫抖的聲音略微驚恐，引來了左右同學的注意。

我連忙松開手，卻聽李北解釋道：“不是第一次見面，”他歪頭看著我輕笑，“看來洗發水挺適合你的。”

他什么意思？！這是在嘲諷我？！嘿我這暴脾氣……

救命啊為什么跟他在一起總是那么尷尬啊！

面對阿金懷疑的目光，我拉著她就往廁所走，只想趕緊逃離這里，或許換個學校的話也不會很難吧……

可惡！都怪這地太滑。

3

實習真的很忙，忙到一下午都沒看消息，電腦上閃爍的微信也沒有打開，手機直接斷網開著聲音，想著別人如果有急事會給我打電話，微信閃就閃了，只要不是釘釘閃就行了。

所以當林老師一臉興奮地跟我說李北在公司門口等我時，我愣在當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哎呀還好這層樓只有我們一家公司，不然人家可不知道要怎么找你呢。”

謝謝，我知道公司很大了。

林老師一臉戲謔的表情，“行了快下班吧，小朋友需要Happy Friday，我們也不是什么嚴肅的公司，工作不急。”

嗚嗚嗚林老師真好。

雖然我很感激林老師，也很慶幸自己的工作氛圍，但是我現在，要不還是留下來加班吧，我還沒想好怎么面對李北。

不知道為什么，李北這小子總是會以出乎我意料的方式出現。

嘖，所以這小子一定是個e人吧！

不過他怎么不尷尬啊，之前都已經到不回消息斷連的程度了，他怎么那么自然啊。

林老師非要和我一起走到門口，我被她的八卦之魂感動了，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她。

好吧其實是不知道怎么拒絕。

李北戴著耳機靠在墻上。

嗯，他還挺裝。

見我們出來，李北走近兩步，摘下耳機。

“余歡。”

“哎呀我包沒拿，你們先走吧，電梯到了。”

謝謝林老師創造獨處的機會，您的算盤珠子都快崩我臉上了，也太刻意了吧！

我眼看著公司門關上，空曠的走廊里只剩我和李北。

“走吧。”李北的聲音似乎聽上去有些不悅。

難道工作不開心？一個小小實習生，不至于攤上事兒吧。

咱也不敢問。

一陣沉默。

時間還早，電梯里竟然只有我們兩個。

“為什么不回消息？”李北問我。

？所以他不開心是因為我不回消息？？

那當初，我發那么多消息，幾個月，他都不回我，我是不是要氣死了。

不過沒關系，我已經長大了，我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我會狡辯了。

“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沒看手機。”

我打開手機，想看看他給我發了啥。

然而電梯里信號太差了，根本接收不到消息。

“我想問你要不要一塊兒去吃晚飯，好久不見了。”

嗯，挺有眼力見，視力也蠻好的，都看見我網絡未連接了。

“我請客。”這下好了，我不知道怎么拒絕了。

可惡，不就是吃個飯嗎，我怕什么？！反正自己也要去吃飯。

“好呀，去吃火鍋嗎？”火鍋兩人的位置隔得遠。

“要不去吃日料吧，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吃火鍋了嗎，總是嫌吃完以后一身味兒。”

他竟然記得，這都……五年了吧，竟然記得那么清楚。

不愧是學霸，記性真好。

不過其實我現在挺愛吃火鍋的。

“好。”他想吃日料的話也可以。

公司旁邊就有一家日料店，時間還早，一定可以坐到大桌——

個鬼啊！怎么就剩連坐的吧臺了啊！還偏偏就只有邊上兩個位置了！所以電梯沒人是因為都下班了嘛？！

我坐在了最邊上，比起陌生人和李北的左右夾擊，我選擇只承受一邊的尷尬。

“這家的提燈特別有名，你一定要嘗嘗。”李北邊滑著手機邊說著。

呵，我就知道他是自己想吃這家店，連招牌是什么都知道。

不過提燈是什么，本巴子孤陋寡聞了，不能讓他覺得我好像沒見過世面一樣，不管了先答應了再說。

“我都可以。”

此時的我還不知道提燈是什么，直到我看到那串似乎還是生的蛋黃被推到眼前。

不管巴不巴子了，我連忙拒絕。

“謝謝，我不吃生的。”

“這是熟的，沒事兒。”我做了下心理建設還是無法接受。

他看我態度堅定也就沒有強硬要求。

這小子幾年不見口味怎么那么重了？

“幾年不見你更挑了啊。”

？怎么說上我了？我以前也不挑食啊。

“如果以后遇到你領導給你遞東西，你也不接嗎。”

這是什么突如其來的死亡提問啊。

我覺得他變了，奇奇怪怪的，我不知道怎么接他這句話，沒由來地覺得下頭。

看著他咬下食物，黃色的汁水似乎有溢出唇角的痕跡，我突然覺得有點惡心。

我拿起酒杯：“你也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李北斜眼看我，昏暗的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臉顯得更加凌厲，高中時的少年氣不復存在。

“我們四年沒見了，余歡，得成熟一點了。”

他好像很了解社會規則的樣子，卻沒有林老師身上的成熟感，反而有些令人——

生厭。

奇怪，明明昨天我還篤定自己是喜歡他的。

4

憶起高中時代的諸事，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李北有了些我都沒察覺到的異樣情感呢？

或許是溫和陽光的外表吧，比起一眼心動的容貌，更吸引我的是他周身的少年氣。

那會兒幾乎沒有人不喜歡李北。

他見誰都是唇角帶笑的樣子，剛來就和班里的同學打成了一片。

沒多久，就有隔壁班的同學來找他打籃球。

我向來羨慕社交能力強的人，更何況是李北這樣，一笑起來會露出兩顆虎牙的，金毛一般的人。

又或許是喜歡他的成績吧，我慕強，平等地欣賞每一個成績好的同學，更何況李北的成績已經是我需要仰望的高度了。

到底是大城市來的，不論是見識和學識都讓我覺得很淵博，尤其是同班的男生還在相約去廁所看別人生產出的奇觀的時候。

成績好，長得又挺帥，待人溫和，情竇初開的年紀，誰都會對這樣的人有好感吧。

我本該像許多女生那樣為自己少女懷春的心思害羞，然而后面一樁樁事情的發生，直接將愛情的萌芽扼殺在了搖籃里。

當時除了葉理，還有個鄰居韓佳怡在隔壁班，偶爾我們會一塊回家。

我對她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家里管得比較嚴，平時會沒收她的手機，只要周末才能用。

李北來了之后她經常跟我們一塊走，我知道她喜歡李北，我覺得李北應該也是喜歡她的。

韓佳怡是個熱情開朗大方的女孩，她的喜歡都寫在臉上，李北在她面前比在我面前放得開。

有一次佳怡開了個玩笑，李北也玩笑似的假裝壁咚佳怡，盡管最后無事發生，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李北，區別于陽光溫和的形象，有點小壞。

完蛋，更吸引人了，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悸動。

我是有些嫉妒佳怡的，也很羨慕她，我好像一直是個內向的人，在喜歡的人面前更加小心謹慎了。

我其實也想像佳怡那樣，可是我學不來，李北好像還不值得我如此改變自己。

不過我的性格可能確實需要進化一下，因為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拒絕別人的請求，特別是韓佳怡這樣有點熟還能經常碰到的人。

所以就算她屢次三番用我的手機給李北發短信，我也忍下了。

我委婉地表達了這樣做不太妥當的想法，她說李北知道她是誰。

好了我再想不出理由拒絕她了。

我翻了短信記錄，韓佳怡根本沒有向李北表明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李北可能以為是我，那些在我看來曖昧甚至露骨的文字顯得格外刺目。

這下我知道了，我不可能成為韓佳怡，我也不想成為韓佳怡。

我開始躲著韓佳怡，但架不住她下課堵我。

阿金說要不別把手機帶學校了，可是我也不想把手機放家里，一想到一整天都看不到手機我就渾身難受，在此之前我也沒想到我網癮那么重。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是李北。

李北：“余歡，別再給我發短信打電話了。”

我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我剛想解釋李北就掛了電話。

我僵在了原地，臉頰很燙，手卻冰涼，我很想解釋，卻因為該死的不知哪里來的羞恥心始終不敢開口，可能是我做賊心虛吧，我確實喜歡李北。

我主動把手機交給了媽媽，媽媽驚訝的同時又擔心聯系不上我怎么辦，這時候有手機的葉理站出來包攬了和我一塊回家的活。

還得是葉理，我的好兄弟。

可是這樣的話，我就不得不每天和葉理還有李北一塊走。

哦，可能還得加上一個韓佳怡。

我不知道怎么面對李北，于是我像對付韓佳怡那樣對付他。

我申請了學校的晚自習，每天九點才下課，我以為這下我就可以一個人了。

晚自習的第一天，我踏進專用教室，看見正在向我揮手的阿金，還有旁邊的葉理。

阿金：“快來！給你占好位置了。”

葉理：“別太感動了，為了跟你一塊走我也申請了晚自習，我媽高興地不得了，叫我跟你好好學習。”

一瞬間我覺得好幸福，幸福地快要哭出來。

還得是你們，我的好姐妹和好兄弟。

5

店里的燈光暗了下來，過了八點餐廳的酒吧開始營業了。

背景音樂有點吵，我和李北不得不湊近一點才能聽見對方在說什么。

李北：“我說，你還記不記不得這個耳機。”

李北從包里拿出耳機。

我當然記得，那是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高二那年李北邀請了幾個玩得好的同學一塊過生日，里面也有我，但我沒有去。

最后我跑去商場挑了這副耳機，拜托葉理幫我帶給李北，算是對這段連暗戀都算不上的感情的了結。

我湊近問道：“怎么了？”

李北：“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很喜歡。”

我沒聽清：“什么？”

他再次靠近，他的唇幾乎貼上我的耳朵。

李北：“我很喜歡。”

音樂變成了嘶鳴聲，我才注意到他的手撐在我的腰后，這個姿勢，我幾乎被包裹在他的懷中，被控制著。

我突然覺得很恐懼，對陌生的李北的恐懼，對比我力量強大很多的，并且已經讓我不適的男性的恐懼。

“小北？”一個男人拍了拍李北，打斷了這窒息的氛圍。

“誠哥？”李北放開我向我介紹，“這是我同事，帶我的誠哥，這是歡歡，我的……朋友。”

“奧~朋友啊。”誠哥曖昧的目光在我和李北之間逡巡。

“既然是朋友，不介意我帶他離開一會兒吧。”誠哥對李北說，“那是黃總，帶你認識一下。”

兩杯酒下去我的腦子已經有點停滯了，不想費心解釋什么，只想趕緊離開。

我想溜了，趕緊拿包起身。

“沒事沒事，正好我要走了。”

打了個招呼我就離開了，從來沒有覺得外面的空氣那么清新過。

6

回到寢室，我跟室友們聊起這些事，感嘆白月光怎么變成了這幅樣子。

突然微信傳來了消息，竟然是韓佳怡，我和她畢業之后就沒有聯系了。

韓佳怡：看到李北的朋友圈，你們今天去吃飯啦。

我沒想到李北還發了朋友圈，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復，七拐八拐地敷衍了兩句。

突然聊到了以前班里同學的八卦，然后她給我看了一張截圖，是她和李北的聊天記錄。

韓佳怡同樣跟李北說了這個八卦，李北回復“挺好，傻子配蠢貨”。

那一瞬間我是震驚的，我是崩塌的。

我年少時的白月光，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很快，我又不覺得驚訝了，畢竟有他今天的行為在前。

韓佳怡：我真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這幾年我也偶爾和他聊聊天，他怎么就變成了這幅樣子，難道他以前都是裝的嗎，印象里他們關系還不錯啊。

不過回過頭來復盤李北這個人，好像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學生時代李北好像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他，能讓所有人滿意，但是仔細想想，怎么會有人讓所有人都喜歡呢。

或許，他真的是裝得好吧。

仔細想想，好像高中的時候他就“好為人師”，不過那會兒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蒙上了厚厚的濾鏡，只覺得他說的真好，真有道理，比同齡的男生都要成熟有魅力。

他好想還很愛權利，競選班長那段時間主動向老師提出搭建學習小組，幫助學習有困難的同學，因此原來的班長惜敗。

我，阿金，葉理一塊上晚自習后，我們仨的關系越來越緊密，而和李北的接觸變少了，我自己覺得和李北不如之前熟稔了，然而李北每天依然可以很自然地打招呼開玩笑，以至于讓我產生一種愧疚感。

嚯，所以現在的李北，只是因為接觸不到高中同學，所以不裝了嗎。

那么我呢，他來接近我，一副和我很熟，甚至營造一種曖昧的氛圍，是為了什么？

還好沒有頭腦一熱，在寢室夜談后跟他表白。

7

好久沒在公司見到李北了，那次之后我們也沒有聯系，我幾乎都要忘了這個人。

林老師照例給我安排工作。

林老師：“歡歡，我聽橙子的人說，就是你那個青梅竹馬的公司，說你們在一塊啦，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都不告訴我。”

？？？

我滿頭問號。

我很震驚：“我們沒有在一起啊，上次Friday吃了個飯就再也沒見過了。”

他在搞什么啊？是不是他的同事誤會了傳了出來？

可是都傳到我們這了他會不知道？！

林老師收起笑容，表情嚴肅：“這要處理清楚，都傳到我這了。”

我覺得生氣，又擔心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于是心理建設了一番，決定上去找李北問問清楚。

不曾想門一開，李北和之前見過的誠哥竟然在電梯里，我躲在快遞車后面進了電梯。

誠哥：“什么時候帶你女朋友一塊吃個飯啊，正好把哥幾個的女朋友都帶上。”

李北：“她害羞，我問問她吧。”

靠！哪有什么誤會！就是他傳的！好無語。

我不明白李北為什么要撒謊，我在他們樓層前一層下了電梯。

一層樓我就直接走了樓梯，走過轉角發現李北就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嚇我一跳。

李北：“我在等你。”

我不想寒暄了，決定開門見山。

我：“你為什么要說我是你女朋友。”

李北：“你不是喜歡我嗎，既然我們早晚要在一起，為什么我不能提前說呢？”

我震驚于他不可理喻的邏輯。

這時候模仿什么《何以笙簫默》啊！

原來相似的話在不同的情境下區別會那么大。

我：“我不喜歡你，請你跟你的同事解釋一下。”

李北：“不是，你什么時候開始變了的。”

我不理解，并且大為震驚。

我不想再和他多掰扯了，把事情解決就行。

我：“你不說的話我自己去說。”

李北：“行。”

李北轉身要走，復又回頭。

李北：“余歡，你別以為我有多喜歡你，你只不過是我的談資而已，他們都有女朋友，有個女朋友能幫助我快速融入他們，高中畢業和你表白也一樣，那幾個當眾表白的都成了焦點，我也想體驗一下，你聽清楚了，我根本不喜歡你。”

李北摔門。

看著關上的門，此刻我只想罵臟話。

不如不讓我再次遇見李北，這樣至少他在我的回憶里還有一個美好的形象。

慶幸還是再次遇見了李北，看清了他的為人，不會在糾結自己的內心。

所以白月光最好的歸宿，是只活在回憶里，再也不要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