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8年2月初,紐約,華爾道夫酒店。
一位留著濃密胡須的中年男人如約走進了喬納森的包間。
“很高興見到你,我是道瓊斯公司的查爾斯·道,這次我獨自一人帶著我的聯合創始人愛德華·瓊斯的投票權來到這里。”
查爾斯·道向喬納森伸出右手。可以看出來他的雙手顫抖,微笑也顯得僵硬而不自然。
“放輕松,查爾斯,我知道這會是一次決定公司生存與否的會議,但是投資世界的游戲規則不就是這樣嗎?有人生,有人死。不過我會給你的公司帶來新生的希望的。”
喬納森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和查爾斯·道握了握手。
“我是對沖基金的·喬納森·摩根,之前你寄給對沖基金的投資建議書我已經看過了,你是想我們投資道瓊斯公司和《華爾街日報》嗎?”
喬納森取出之前的信件,再次看了一遍,“順便問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基金會的?我們還沒有正式公開。”
“紐約并不大,喬納森先生,如果一個媒體人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世界發生了什么,那他便不配稱之為媒體人。”
查爾斯·道從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幾封幸運信,放在了桌子上,“不得不說你的營銷手段實在高明,即便不在報紙上刊登廣告也能讓我們知道你們基金的存在。
“我聽說華爾街有一個管理著1400萬美元的基金,我想能夠讓如此規模的基金運轉,那么他的商業頭腦一定不同于常人,他也一定看出《華爾街日報》在華爾街的地位和重要性。所以我向你發出了投資邀請。”
喬納森差點忘了自己發出過幸運信的這件事了,不過查爾斯·道的吹捧并沒有讓他失去理智,他知道對方來并不是為了奉承而是為了錢。
即使在外人看來《華爾街日報》對于投資者不可或缺,但是只有經過調查的金融保險公司才知道,口碑如此之好的《華爾街日報》現在正在經歷著巨大的經濟壓力。
它將在三年內出售,在1902年,它的價格僅為13萬美元,直到20世紀40年代,在執行主編巴尼·基爾戈的管理下報紙的發展才突飛猛進。
但是,對于現在的查爾斯·道來說,《華爾街日報》并不賺錢,他本人也意識不到《華爾街日報》的真正潛力,更不可能料想到其會在100多年后的領先地位。他更像是一個經濟記者,而不是有商業頭腦的企業家。
“感謝您的褒獎,但是,查爾斯先生,投資建議書里并沒有明確說明投資的目的是為了'輸血',還是‘收購’。”
“所以這次我帶了兩份詳細的提案過來。”
查爾斯·道從公文包中掏出兩份提案,放在了辦公桌上。
他的周到考慮讓喬納森有些意外,看來他是抱著一定獲取對沖基金的投資來的,那正中自己下懷。
本來喬納森是想以對沖基金為中心,建立一個以《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以及普利策的《紐約世界》為核心的三軸信息網絡。《紐約時報》已經失之交臂,如果《華爾街日報》落入自己的懷抱,那正好可以以它為中心,建立一個金融信息情報機構。
在喬納森沉思的時候,查爾斯·道清了清嗓子,提醒他看提案。查爾斯的確是有些著急。
喬納森理了理思緒,打開了其中一份,但他的內心謀劃還在繼續。
輸血?不可能的。華爾街們的銀行家們向來如同餓狼一般貪婪,幫助企業求生?抱歉,我們不是慈善家——收購,將其納入自己的財富版圖才是每一個華爾街銀行家的愿望。但是現在還不能暴露自己的本意。
喬納森打開一瓶可口可樂,假裝漫不經心,“查爾斯先生你也要來瓶可樂嗎?”查爾斯當然沒有心情,禮貌且堅決地回絕了。
喬納森繼續把可口可樂倒進杯子里,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所設想的《華爾街日報》是什么樣的經濟期刊呢?”
此刻喬納森越是悠閑,查爾斯·道越是焦急。他表情嚴肅地張了張嘴。
“正如我在創刊號中所說,《華爾街日報》的目標是成為只關注經濟事實新聞的報紙,創辦它的唯一目的是始終根據新聞道德發布及時可靠的經濟新聞。”
不愧是學新聞學的,基本的職業道德操守還是有的。這就是《華爾街日報》的價值觀嗎?
喬納森一邊喝下可樂,一邊想著。
在一個由黃色新聞主導的世界里,能夠堅持新聞倫理的中間派新聞報紙屬實不易。
“我們只關注新聞,而不關注錢,所以我們把我們的資產全都放到了一個籃子里,結果在黑色星期五中損失了80%,這就是為什么《華爾街日報》走到今天困境的原因。”
眼前的這個交易對象在喬納森看來,至少比那些為了金錢而不擇手段博人眼球的黃色媒體人要好得多。即使將來《華爾街日報》劃歸自己名下,交給他繼續管理也是值得考慮的。
“這就是我們存在的目的,我們會一勞永逸地解決你的難題。”
喬納森準備亮出底牌了,他取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數據文件。
“我們對沖基金審查了道瓊斯公司的會計數據后,發現該公司嚴重缺乏資金。”
“是的……”
“尤其是其中最大的一筆錢花費在招聘人力上。”
“人力資源?你是說招聘記者嗎?”查爾斯·道抬起頭看他。
喬納森用筆敲了敲會計數據,然后轉向查爾斯,用一種嚴肅的口吻說出了這種情況。
“你知道的,記者人員工資以及附帶支出往往是報社的最大持續性支出,就像一個受傷的病人,你一邊輸血,它卻一邊流血,這樣是無法治療好他。”
“那么閣下的言下之意是?”
“沒錯,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收購!而且我們對沖基金還希望在收購提案中加入一個強有力的重組條款。”
查爾斯·道在聽到他的提議后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