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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歉意

恩佐抱著還未冷卻的少女的遺體,不知所措地站著,還在幾分鐘前,她的生命力,還沒有燃盡……

那時,張炎經不住恩佐苦苦哀求,帶領恩佐與幾個親信,無視國規,親自來到邊疆,尋找雪莉的下落。

其實張炎院長也很內疚,本來邊疆就是危險重重,九死一生,自己還派出雪莉,早知道,還不如……而且……明明雪莉還有生還的可能,為什么,不再派人尋找呢?自己又時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會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呢?

他們來到一個陰冷的山洞,洞里臟垮垮的,到處滴著水,散發出一股惡臭的味道,令人厭煩。

恩佐卻毫不猶豫,直沖山洞的最深處,他在那里,清楚的聽到了求救聲,雖然,張炎什么也沒有聽到,但他直到現在,也依然相信,那是只有恩佐才能聽到的——雪莉向恩佐發出的求救。

張炎連忙招了招手,親信連同他,緊跟著恩佐,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洞內有一個山洞水形成的水潭,而雪莉,正趴在水潭邊緣的一塊石頭上,還有微弱的呼吸,恩佐連忙將雪莉抱起,看得出他有些吃力,雪莉的身體冰涼,只有眼睛,還掙扎著,不肯閉上。

“老師,挺住……在堅持一會兒,就能得救了……”恩佐有些著急地說,他的臉上全是汗滴。“已經……沒救了呢……”雪莉掙扎著想坐起來,但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老師……您別動……傷口……傷口會感染的……”恩佐向眾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張炎也帶著眾人,忙活起來。

“放棄吧……我已經不行了……不過……恩佐,你記住……是我自己要來的……不關……任何人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吧……”

雪莉吐出一口血,吃力的說道。“不要……研究黑魔法……一定……要成為一個……對王國有用的人……”雪莉說完最后一個字,已經撐不住了,倒在恩佐懷里,閉上了眼睛,而一直緊握的包袱,也漸漸落在了地上,散開,里面是她生前最心愛的法杖,一本魔法書,一張與恩佐的合照……

恩佐的眼淚滴在雪莉的臉龐上,濺出一朵絢爛的水花……

而另一世界的少年,也聽到了相隔甚遠的,少女微弱而無力的聲音:“恩佐……救……我……”

少年打了個激靈,猛地站起來,有些興奮,但卻又有些迷茫,假若這是真的,少女又會在哪里?就算她還活著,但如果找不到她,也是無濟于事啊……窗外的蒙蒙細雨似乎沒有要停的樣子,少年咬咬牙,披上斗篷,沖進雨中,即使失敗了。

也不能放棄那僅僅存在一霎時的希望,時間是永遠流逝,晝夜不停的,再晚一會兒,少女可能就真的會消逝,無論成功與否,必須要嘗試!少年想著,沖向邊疆一帶,他不敢用法術,因為他并不知道少女在哪,只能像只無頭蒼蠅一般。

在這熟悉的世界中,茫然搜索,不敢松懈一分一秒。天氣卻像要跟少年作對似的,偏偏刮起了大風,四周可是沙漠啊,狂風夾雜著沙礫,瘋狂地沖向少年,少年用一只手臂擋住臉,一邊艱難地前進著。“邊疆還真是奇怪,剛剛還下著雨,現在就又刮起了風……”

少年嘀咕,可話音剛落,他就后悔了,許許沙子灌進了嘴里,好難受……少年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只憑感覺四處摸索著。

可不一會兒,風便就停了,又下起了鵝毛大雪,少年不禁打了個哆嗦,什么破地方?看的出來,要不是為了少女,他一輩子都不愿意來這種地方。

前方有一個不太顯眼的小山洞,或許是野獸的巢穴吧,不過看起來已經荒廢了,門口滿是肆虐生長的荊棘與爬山虎的枯藤爛葉,少年想了想,決定進去看看,握緊了手中傷痕累累的咕嚕球,大步向山洞走去。

植物幾乎封鎖了山洞洞口的三分之一,少年皺了皺眉頭,費力地扒開洞口的殘枝敗柳,一進去,他就后悔了,一股惡臭味突襲了他的鼻子。洞頂滴著濃稠的液體,發出股股臭味,令人厭惡,少年捏住鼻子,費力地躲開上方滴下的液體,直奔山洞最深處。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都可以遇見的吧,少年想著,感到步伐輕松了許多,負擔也不那么沉重了,像是一場兒戲般,只要糊弄過去就好了吧。少年便哼著歌,繼續朝里面走去。

可事情并不如人愿,洞內,連人的氣息都沒有,何談存在人?少年感到心再次被提起來了,本來以為少女一定在這里的,現在時間耽誤的更多了,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少女會不會堅持不住呢?好不容易有希望的,還是沒有抓住呢……

可那個聲音還是不斷地響起,“恩佐……救救我……”“恩佐……救救我……”而且從未停息,少年急躁地撓起了頭,這樣下去,怎么可能找到少女么,再說,大家不是都說老師已經死掉了么……為什么,為什么……難道,是幻覺么……

可是,從不輕言放棄的他還是盡自己所能找了起來,不在這個山洞中,也有可能在外邊,只要聲音還沒有消失,希望就還存在。

就當他要離開山洞時,突然被一塊石頭絆了一下,跌倒在硬邦邦的石頭地上,便失去了知覺,任憑骯臟的水侵襲他的身體。

再次睜開雙眼時,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受傷的地方都纏滿繃帶,而坐在窗前的,是那么熟悉的一個人,淺棕色的長發,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那一雙動人的眼睛,寫滿了著急與自責。

窗外陽光明媚,暖洋洋的,令人安心。

這時,張炎院長聽說少年受傷了,便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可一進門,就被嚇到了,前幾年剛剛被宣布死亡的優秀教師——雪莉,現在正坐在他面前,一般人都會被嚇個半死吧。果然,張炎院長下的腿都軟了,扶住門,好不容易才沒倒下。

雪莉連忙上前攙扶,可剛一碰到張炎院長,張炎就哆哆嗦嗦地倒了下去,因為,他感受到那雙手,像冰一般,沒有溫度……簡直,就像死人的手。

在少女溫柔而細心的安撫下,少年小憩了起來,而張炎趁著少年注意力轉移,立即抓住那雙冰冷的手,硬是將不知所措的少女拽出了房間。

門外,張炎悄悄湊到少女的耳邊,輕聲問道:“你怎么會回來的?而且你的手為什么會這么冰冷?”少女有些不滿地甩開張炎的手,深情地望了望屋中的少年,道:“我也不知道呢,好像是有一種力量,一直支撐著我,支撐著我這個早已寞落的靈魂。

“那你現在是生是死?”張炎經她這么一說,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少女笑了笑,道:“我也曾問過自己,可是現在的我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應該是死了吧。”

雖然這是一個奇妙而玄幻的世界,但張炎還是有些顧慮,一個死人,現在正站在自己面前,與自己對話,這……也太不可能了吧,要不是親身經歷,才不會相信這種事情。

兩人依舊對視著,誰也沒有言語,只是少女一直笑著,仿佛時間已在此時凝固,只有微風還是繼續輕撫,陽光還是依然燦爛。

沉默,依舊是沉默。

少年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他們已經出去很久很久了,卻還是沒有回來,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了,絕不能再有第二次,少年費勁地下了床,但腳尖剛一著地,就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最后,還是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渾身冷汗直流,喘著粗氣。

門外的兩人也聽到了屋中的動靜,連忙回屋查看少年的狀況,少年正趴在地上,咬著牙,向門口爬去,少女連忙扶起少年,吃力地將他背回床上,并笑道:“還真是調皮,明明都已經疼得不行,還非得下床。”

少年撅了撅嘴,道:“我以為你又要離開……”

“……”少女沉默了,但隨后立即說:“不會,不會……”想糊弄過去,但少年立刻察覺了少女的不對勁,立即抓住她的手,有些嚴厲地說道:“你到底是誰?”

少女趕忙將手抽回,沉默著,沒有說話。少年吼道:“雪莉老師的手才不會這么冰冷呢?!你到底是誰,快說,提早說出來我還能饒你一命。”說著,手中聚起一個深紫色的罰球,嗞嗞地冒著電,好像一碰到別人就會爆炸似的。

“或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可能只是雪莉的一個靈魂罷了,她用她僅剩的力量支撐起我,也可以說,她并沒有死,只是一直存在在一個冰冷而雪白的世界,自生自滅,就當她打算死亡的時候,她聽到了你的呼喚,也正是你的呼喚,讓她有動力活了下去,于是,我便出現了。

少女好像能明白少年的心思,摸了摸他的頭,道:”好了,別瞎想了,趕緊養好傷,帶我去見見新的王國。“”恩……“少年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

少年在少女的細心照料下,很快康復了。

每天清晨,當風兒還沒有震落清晨的露珠時,便可以看到花田中央的白色亭子中,有兩個身影,在那里談笑風生,少女的臉上滿是期待與微笑,可少年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注視著遠方。

可為了不傷少女的心,他每次總是輕聲應和,少年命令自己討厭,憎恨少女,只是為了不在少女離開的時候,心痛不已。他已經嘗試到了分離的痛苦,怎能再次品嘗?不過,這個方法還真是愚蠢呢。少年自嘲道。

少女似乎比原來更加熱情了,今天邀請少年去看花,明天邀請少年去觀賞景色,后天又邀請少年去聊天,可這一切,對于少年來說,是少女要離開的信號,于是他變得更加冷淡,甚至會拒絕少女的邀請。少女卻依然不灰心,仍每天邀請少年。

僵局就這樣持續了四個月。等到第五個月的時候,少女來找少年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有時候好幾周都不來一次。少年以為少女就這樣離開了,想想也罷,只得繼續研究他的黑魔法。

那一日,少年正研究黑魔法時。少女突然破門而入,嚴肅地說道:“不是答應我不再研究黑魔法了么?!”

少年冷冷地看了少女一眼,道:“出去。”少女并沒有動身,只是站在原地,身子微微有些發抖,看起來有些生氣,但眼中滿是自責與悔恨。少年的心觸動了一下,聲音緩下來了,輕輕的說:“算了。”

少女又恢復了每天一次的邀請,只可惜,少年從未去過。

不過,令少女驚喜的是,少年突然接受了自己的邀請,與她來到了花田中央的小亭子中,少女正想說些什么,少年擺了擺手,道:“其實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不是雪莉老師。”少女歉意地笑了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呢……”

少年冷笑了一下,說:“你什么時候會離開?”少女仍保持那個歉意地微笑,說:“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不過……身體越來越重了,可能陪不了你多長時間了,不過,沒了我,你也會開心吧……”少年聽罷,冷笑一聲,長揚而去,只剩下少女獨自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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