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吳大人，您對江湖人可有了解？”

吳文遠揚了揚眉：“本官統領一州之地，一些有名有姓的江湖悍匪自然是知曉的，但江湖上的事，肯定沒有太多了解。”

聶一鳴點點頭：“那吳大人可有聽說過操刀鬼曹合這號人？”

吳文遠略微皺眉回想了一下：“操刀鬼曹合？聽說是青州那邊的江湖賊子，在青州境內犯下大案后就不知所蹤。聶少俠為何特意打聽此人？”

“我剛才在來郡城的路上正好遇上此人在行兇，順手捉了。沒聽過這號人，尚不清楚底細便想著帶來交給吳大人處置。”

吳文遠眉頭皺的更深：“這曹合逃到了充州境內？難怪青州那邊官府一無所獲。此人作風頗為狠辣，在青州時甚至對平民百姓下手，聶少俠將其捉拿，也算是為本官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那便多謝了。”說完對著聶一鳴微微拱手致謝。

聶一鳴連忙抱拳還禮：“同是為朝廷辦事，正好撞見，便順手捉了。吳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誒～一碼歸一碼，這曹合逃到眼皮子底下本官尚不知曉，若是讓他繼續在充州境內為非作歹、為害百姓，那本官可就犯大錯了，聶少俠為本官解決一個大隱患，自然應當道謝。”

聶一鳴笑著微微搖頭：“此人現在被我打暈放在城中悅來客棧，明早吳大人派人來帶走即可。”交代完曹合的事后，聶一鳴又開口詢問道：“既然這曹合的名號吳大人都知道，那可知“通天虎”是誰？我將那曹合押來郡城的路上他曾想反抗逃走，還說自己是“通天虎”的人，威脅讓我放了他，我嫌他啰嗦，就把他打暈了，也沒細問。”

吳文遠聞言一臉古怪：“呃……聶少俠沒聽說過“通天虎”這號人物？”

聶一鳴表情不變，微微點頭理所當然的解釋道：“我自小以來一直在山中長大，前幾天才剛出山，對外界江湖和朝堂上的事確實不是很了解。”

吳文遠眼珠微動，本來對聶一鳴的身份信了幾分，現在又有些摸不準了，但人家都把自己書房當家了，當下的情況也不可能直接開口質問。吳文遠表情不變，微微點點頭表示對這解釋勉強信服：“嗯，這樣說來也情有可原……那“通天虎”是青州江湖中的一名江湖草莽，近年來在整個朝中頗有名氣，此人本名叫做——林飛揚。”吳文遠說完就繼續不動聲色的看著聶一鳴，想看看他有什么反應，若是還不明白，那其身份就多半是瞎編的……

哈？！三師兄還有這么大名氣？在整個南朝都算名人？通天虎……好霸氣的混號……

聶一鳴一臉錯愕，愣了愣神后瞧見吳文遠的神色，便明白人家對自己身份有些懷疑了，畢竟哪有連自己同門師兄都不知道的……

聶一鳴連忙收回思緒，輕咳一聲解釋道：“咳，吳大人莫怪。我入門時幾位師兄師姐已經不在師父身邊，師父也只告訴過我幾位師兄師姐的姓名，對外界諢號確實不太了解……”

吳文遠面帶微笑，也不知對這解釋是否信服：“無妨，我自是相信聶少俠的身份，但一縣縣令被殺也不是小事，哪怕本官也不能隨便糊弄。所以聶少俠還得在城中多待些時日，等到陛下回訊確認聶少俠的身份后，本官也好給諸位同僚一個交代，聶少俠莫要多想才是。”

聶一鳴微微點頭：“理當如此，晚輩自不會讓吳大人為難。待陛下確認晚輩身份后，吳大人再發出通告，將閑云縣令被殺的原委公布，到時晚輩再離開郡城不遲。”

吳文遠微微頷首，見聶一鳴愿意配合心里也滿意了些，畢竟人家連一州太守的書房都想進就進，真要把別人硬留下多半也不現實。

聶一鳴把閑云縣的爛攤子交代完了，正準備繼續開口打聽一下自己那位“通天虎”師兄，卻隱約聽見一道腳步聲朝書房走來，聶一鳴也只得暫時作罷，想著待吳文遠確認自己身份后再來打聽不遲。

聶一鳴從椅子上起身對著吳文遠認真抱拳一禮：“既然閑云縣之事吳大人已知曉，那晚輩便不再叨擾。晚輩暫住在衙門附近的悅來客棧，吳大人明早派人來將曹合提回縣衙即可。”

吳文遠也站起身，想了想也學著江湖人的模樣抱了抱拳：“好，聶少俠慢走。嗯……本官雖然不通武藝，但眼力尚在，聶少俠下次有事大可直接拜訪，不必這樣突然上門，我也上了年紀，屬實經不住幾次。”

聶一鳴望著吳文遠一臉心有余悸的模樣，臉上頗為尷尬：“晚輩確實唐突了，吳大人莫怪，下次一定。”說罷連忙轉身，逃也似的的翻窗離開。

吳文遠站在桌旁默默目送聶一鳴離去，瞧見這起落無聲的身手，倒是越發確定了聶一鳴國師弟子的身份，畢竟年紀輕輕有這樣的功夫底子，尋常江湖上基本不太可能見到，而且這辦事風格也和國師也太像了些，辦事都是一樣的糙，仗著武藝高喜歡突然出現在別人身后把人嚇個半死……

“老爺，曹通判來了。”宋文遠心里吐槽之際，書房門口傳來張管家的聲音。

宋文遠輕吸口氣迅速收起心中雜念，擺出嚴肅神色重新走回桌邊坐下：“請曹大人進來吧。”

……

另一邊，通向充州郡城的官道上，兩輛馬車一前一后沿著道路向郡城趕去。第一輛馬車里，坐著孫家姐妹二人，對面還坐著關靈，正拿著小桌上的糕點大口胡塞，馬車外的架子上坐著宋叔，忍著胸口的疼痛為兩位小姐親自駕車。

孫如玉和孫如霜姐妹二人見關靈一副往死吃的模樣，本來還有些擔憂，畢竟還是個這么小的孩子，這樣胡吃哪能受得了。但走了一路，關靈吃了一路，也沒見關靈有什么難受反應，倒是讓姐妹二人有些不能理解。這師兄弟二人看起來也不像很窮啊，這是給孩子餓成啥樣了……

“嗝～”

關靈咽下最后一塊桂花糕，拍了拍小肚子，對這些糕點的味道頗為滿意，看來林露姐真沒騙自己，外邊真的有好多自己沒吃過的好東西。嗯，忘了給師兄留點了…沒關系，不告訴師兄不就行了，反正師兄也不知道自己偷吃了……

孫如霜見關靈吃滿意了，連忙開口套近乎：“小少俠吃好了吧？”

關靈抬眼看了看對面的兩個大姐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剛開始的時候自己還在學師兄裝高冷大俠，人家問什么都只是點頭搖頭，不開口說話的。現在吃了人家這么多好吃的，再不理人家好像有點不禮貌，而且，她叫自己少俠誒……

“嗯。”關靈重新板回小臉，微微點頭回應了一聲。

孫如玉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食盒，再看了看只有四五歲的關靈，試探著問道：“小弟弟叫名字什么啊？平時經常挨餓嗎？”

關靈豎起眉毛撇了孫如玉一眼，沒搭理她，畢竟都不叫自己少俠……

孫如霜見關靈微微不滿的神色，眼珠轉了轉像是明白了什么：“小少俠，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里人啊？”

關靈眉頭稍微松了幾分，但依舊板著臉：“我叫關靈，是…是山里人。”

孫如玉睜大雙眼，倒是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孫如霜得意的朝姐姐眨了眨眼睛，接著開口問道：“那你師兄呢，你師兄叫什么名字啊？”

關靈又把眉頭皺緊，有些遲疑，但一想到自己吃了人家這么多好東西，還是沒好意思繼續當啞巴：“我師兄叫一鳴。”

孫如霜聞言呆了呆，哪有姓一的？

“你師兄姓什么啊？”

關靈搖了搖頭：“不知道，師父和師兄又沒告訴過我。”

孫如玉和孫如霜對視一眼，大概猜到是關靈一直聽自己師父這么稱呼師兄，所以才只知道名，不知道姓。

孫如玉性子比妹妹沉穩謹慎的多，一直都對聶一鳴師兄弟二人的身份和來意有懷疑。畢竟連續兩次正好偶遇出手相救，實在讓人難以信服，連忙搶在妹妹開口問武藝之類的問題之前開口詢問：“那關少俠和師兄是官差嗎？是要去哪里呀？”

關靈眉頭舒展，嘴角也不自覺翹了翹，畢竟這聲“關少俠”屬實中聽：“師兄說我們要去長安，我們不是當官的。”

孫如玉聽完倒是略微放心了些，也不再開口詢問，一邊聽著妹妹和關靈說話一邊沉思：去長安，那倒是和自己一行人目的地基本一致，連續兩次碰見也能勉強解釋的通。山里人、忘憂鎮、天山！……但是天山里面那種環境也能住人嗎？而且那位叫一鳴的少俠明明說自己也是吃官家飯的，那即便不是官差也多半有很大關系……

“關少俠，你們去長安做什么呀？”

“嗯…師兄說帶我去吃好吃的！”

孫如霜：“……那關少俠還有什么其他親人嗎？”

“不知道！”

“你師兄練的是什么功夫啊？平時是怎么練的啊？”

“不知道！”

“那你說的師父是誰啊？叫什么名字啊？”

“師父就是師父啊，我不知道叫什么。”

“那你師父一定很厲害吧？練的是什么功夫啊？平時怎么練的啊？”

“不知道！”

“……沒事，關少俠也很厲害，還這么小就能當大俠了，能不能教教我呢？”

“嘿嘿，比師兄還是差一點，而且我不能教你的。”

“為什么呢？”

“師兄說過你是草履蟲。”

“？草履蟲是什么呀？”

“不知道！”

孫如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