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診所之后孟開馬不停蹄地開始自己下一場的表演。

娜塔莎的態度相當曖昧，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孟開不太確定對方是不愿意，還是說暫時不打算自己來當這個領導者···應該不是后者吧？她不想當還可以讓奧列格出面，總不能是給自己留著這個機會吧？

不太好說，但人們有的忙的時候其實就多少時間猶豫和遲疑了。

“如果這個人在你們眼中算是必須要死的，而她現在還活著是因為不希望她的死成為我的某種遺憾的話···我親自殺死她怎么樣？”

孟開這樣提議道。

娜塔莎顯然并不缺乏提刀殺人的決心，雖然是個下層區人人稱頌的醫生，但說起借刀殺人這種工作也相對隨意。

而在局部接觸的小型戰場上，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希望你死，孟開真不懷疑對方會背后身中八槍，據說是因為看不到勝利的希望所以選擇了自殺。

希兒就更進一步了，她想要直接把對方給埋了，理由就是她為了成全孟開的野心滯后出擊，但孟開并沒有保住局面穩定的能力，結果對方就在這個過程之中死去了。

甚至不需要她親自下黑手，她動作慢一點對方都是必死無疑的。

總是要給孟開這種小心思很多但能力不夠的人一個看清現實的機會的，幾個人重傷是一個機會，多一個死人也是一個教訓。

后者的效力要比前者高的多，畢竟重傷是可以救的，但無意害死的人那就太難償還了。

她想要趁機插根釘子，雖然不確定孟開會愧疚多久，反正也不需要付出什么。

這甚至不是做點什么，什么都不做就能夠達成預期的目的。

娜塔莎拒絕了這個提議，她覺得對方怎么收拾都無所謂，不能正面戰場上順勢清理掉，換個地方讓對方悄無聲息地死在小巷子里也難度不大。

但孟開才剛剛開始自己的計劃。

他的小心思袒露不久，對能力覺醒之后的全新世界充滿了希望，然后剛剛踏出第一步就有人因為他的計劃而死了，而且死的毫無必要，這對孟開而言不是好事。

更何況殺人是她們決定好的事情，順勢推給孟開，除非此后他都不會發現真相，否則這種越是早期的欺騙，在未來也就越麻煩。

娜塔莎決定放棄這種在孟開心里扎刺的打算，再者她自己也不想看到這一幕——如果孟開毫無憐憫，只是偽裝出來的愧疚，這種結局對大家都不好。

她再怎么欺騙自己世界需要這樣一個英雄，英雄的下限也不能這么低。

太低了，低的不像是個人。

了解了全過程之后，孟開表現了自己驚人的適應力。

“如果她一定要死的話，能讓她為我的計劃做一點貢獻么？”

娜塔莎無語凝噎。

“殺人這種事情我也不好勸你，如果你想要繼續往上走，你早晚會接觸這種工作的。”醫生揉了揉眉心，“利益沖突、平衡秩序···暴力無法解決所有的問題，但沒有暴力，什么問題都解決不了。可人命這種東西，一旦手上第一次沾血，之后你就更難對生命有什么尊重了。”

吃過人肉的野獸會被亂槍打死，再也不具備活著的資格了。

因為第一次之后，它們就會主動去狩獵。

人類對于他人的生命的尊重也是如此，嘗試過決定了一次他人的生死之后，對下一個人也會是相同的態度，很難把對方當成和自己同等的生命。

“但她對我真的有用，我可以在她身上表現我的愧疚和不安，她剛好還是個女的，我對她的多數友善都會顯得順理成章。”孟開理所當然道，“而如果她死了，老師也可以順勢借題發揮，由奧列格大叔宣布老師的真正身份。”

“你想要用我的身份穩坐臺前？”娜塔莎挑了挑眉。

“好處之一。”孟開并不否認。

他是娜塔莎的學生，而娜塔莎是【地火】實際的領導者，但【地火】名義上的領導者是奧列格。

實際權力和名義大權之間的問題，就好像張居正、霍光這樣的人之于當時的皇帝一樣，他們掌握著皇帝的真正權力，但名義上他們仍舊是臣，有些東西做起來還是要走個過場，求名正言順。

娜塔莎具備實際權力，也有站在臺前的資格，只是她自己過分看重醫生這個身份，覺得暴露【地火】高層的身份會影響自己的醫生生活···老實說孟開不太理解。

娜塔莎弄不到更多的醫療資源，她無法推廣醫療體系，就靠一個醫生坐診，孟開是完全看不到這種行為的價值的。

要么弄教育，培養更多的醫生和護士——下層區沒有搞教育的環境和資源，也是個不能用的選擇。

要么當好【地火】的領導者，用權力去做更實際的事情。

一個人當醫生救一些病人，只能說有用，但改變不了大局。

不過想想娜塔莎本來也改變不了大局，孟開也覺得還能夠理解，反正做不到，不如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讓自己心情愉悅。

孟開希望自己的老師站在臺前，然后他才能夠更加順理成章地接受老師的政治資產。

名正言順在正常情況下還是很重要的。

而第二個價值，就是清掃不服。

違背秩序有好處的話，那么如何讓大家選擇無視這種好處，選擇遵守秩序呢？

那就是開刀了。

當做壞事的代價明顯超過了它所能夠帶來的好處，很多人都會是乖孩子和正義使者。

大規模的動刀殺人完成對群體的統治在很多情況下都是最次的選擇，但下城區和貝洛伯格是有這種政治環境的，因為這是個接近末日廢土的世界，因為這個世界有超凡力量。

人們并不抗拒被強權統治，這本就是末日生存的常態。

借題發揮，娜塔莎站在臺前，對方對孟開的心思就是對【地火】的心思，【地火】的反擊也就理所當然了。

“這可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娜塔莎晃了晃手中的報告。

“她死了價值更高，遠比她的美色價值更高。”孟開毫無遲疑，話語干脆。

他站起身對著老師恭敬行禮，然后推門離去，腳步輕快。

“這可真是···”娜塔莎低聲呢喃，“是認真的回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