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晚哭聲一滯，感覺臉皮火辣辣的。

“你不過是得知真相便覺得愧疚難安，那我夫人這十幾年受的委屈苦難豈不是要日日折磨她了？你的那點愧疚憑什么跟她吃過的苦相比？”

溫若晚咬著牙，萬沒有料到素來事不關己的沈聽肆竟會這般為溫璃書說話。

她一時又是被沈聽肆譏諷得無地自容，又是嫉妒極了溫璃書。

沈聽肆懶得再理她，斜眼看向溫泰。

“岳父大人，鳩占鵲巢這么簡單的事很難抉擇嗎？若岳父大人當真這般為難，我倒是想到禮部每日那么多事情，岳父大人處理起來豈不是更加麻煩？”

若真如此，溫泰這禮部尚書就換人做吧。

溫泰幾乎立刻明白了沈聽肆的未盡之言，臉色幾度變換，最后強行扯出一點笑。

“自是不難，雀便是雀，鳩......便是鳩，占了就該還回去?！?

溫泰不忍去看溫若晚，艱難地說完這番話。

溫若晚臉色一白，幾欲站不穩，靠著沈久安才能勉強站住。

“那看來爹和大哥對于把溫若晚移出族譜這件事都沒意見了吧？”溫璃書問。

溫泰沉默，溫朗鐵青著臉閉口不言。

溫璃書滿意點頭，“既然事情已經說定，那移出族譜的事就勞煩父親和大哥了。”

一頓精心準備的午宴最后在死氣沉沉的氛圍中結束，飯后，溫泰邀兩個女婿一同喝茶，溫璃書自己去花園逛了會兒消食。

沒走兩步，遇到了一路尾隨她而來的溫若晚。

溫若晚擋在溫璃書面前，盯著溫璃書那張精致的臉，眼中是藏不住的嫉妒。

她以為沈聽肆和溫璃書只是逢場作戲，可方才在飯桌上，沈聽肆竟那般維護溫璃書，一想到自己不日就要被移出溫家的族譜，溫若晚恨透了溫璃書。

“好狗不擋道，這話你沒聽過嗎？”溫璃書目光冷淡地看著溫若晚。

“嗤！”溫若晚譏笑一聲，這里沒了其他人，她也懶得再裝柔弱。

一步步朝溫璃書走近，溫若晚邊說：“溫璃書，你在得意什么？難道你真以為自己嫁給了沈聽肆就高枕無憂了嗎？笑話，你恐怕還不知道吧，要不了多久，沈聽肆就要娶別人了?！?

溫璃書眉目不動，并沒有出現溫若晚臆想中的驚慌失措。

溫若晚咬牙，“你知道那人是誰嗎？我告訴你，對方是鄰國的公主，公主你知道嗎？她若嫁給沈聽肆，那必然是正室，而到時候你，只能乖乖把地方讓給她，去做沈聽肆的妾。”

“你早晚都是要做妾的人，今日又何必要弄這一出呢？難道你以為你把我從溫家的族譜移走了，你一個尚書之女就能比過一個公主嗎？簡直可笑！”

溫璃書原以為溫若晚又在胡編亂造，但聽她說對方是公主，眼眸倒是微微一閃。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上輩子似乎也聽過沈聽肆要娶鄰國公主的傳言，不過最后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這樁婚事并沒有成功。

斂去眸中思緒，溫璃書笑容嘲諷地看著溫若晚。

溫若晚額角一跳，怒道：“你馬上就要做妾了，你還笑得出來？”

溫璃書挑挑眉，“我為什么笑不出來？做妾又如何？你也不看看我是做誰的妾?！?

“沈聽肆乃當今圣上最仰重的權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即便是給他做妾，也比給沈久安那種窩囊廢做正室要風光。”

“何況我如今到底還是正室，倒是你......”

溫璃書上下掃視溫若晚，笑道：“沈久安那么寵愛你，卻還沒有把你扶正，至今也仍然只是個小妾，嘖嘖，這么看來，還是溫若晚你更加沒用啊?！?

“溫璃書！”

溫若晚氣得臉漲紅成了豬肝色，眼睛跟蛤蟆似的鼓著，死死瞪著溫璃書。

溫璃書笑笑，“眼睛別瞪那么大，眼珠子瞪出來了我可不會幫你撿?！?

擦過溫若晚的肩膀，溫璃書慢悠悠地離開花園。

溫若晚怨恨不甘地盯著她的背影，眼中滿是惡意。

沈聽肆和沈久安在溫泰的書房待了一下午，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溫泰熱切地走在沈聽肆旁邊，幾乎把沈久安完全忽略了。

沈久安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溫若晚被移出溫家族譜的打擊，一路垂著頭瞧著懨懨的。

溫泰本來想留沈聽肆在尚書府用過晚飯再離開，被沈聽肆拒絕，他只好有些不舍地送沈聽肆和溫璃書離開。

臨走前，溫璃書笑吟吟地看向溫泰和溫朗。

“今日的事父親和大哥可別忘了?！睖亓嵝选?

溫泰臉上的笑瞬間淡了許多，到底礙于沈聽肆在一旁，老老實實答道：“不會忘?！?

溫璃書笑笑，如來時那樣，在沈聽肆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沈聽肆也利落地翻身上馬。

他們一走，沈久安和溫若晚也沒有多留，溫若晚臨走前又是一翻哭訴，可把溫泰和溫朗給心疼壞了。

奈何事情已成定局，父子二人沒辦法改變，只在心里想著日后定要再多多補償溫若晚。

一路無意外發生，車駕在申時回到了定南侯府。

沈聽肆做事有始有終，下馬車的時候再次攙扶溫璃書。

溫璃書把手遞給他，借著他落地時看了他兩眼，不知怎的想到了在尚書府花園里溫若晚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回到瀟湘苑內，溫璃書以為沈聽肆該去書房忙他的事情，卻不料對方在自己面前坐下。

溫璃書驚訝，“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沈聽肆不冷不熱地看向她，“不是你有話要與我說？”

溫璃書一怔，看出來了？她表現得很明顯么？

淡淡笑了下，溫璃書也沒有否認。

她斟酌了一下說辭，盡量語氣平常道：“聽聞大人似乎和鄰國某位公主有婚約，不日將要完婚?！?

鄰國的那位公主溫璃書上輩子是有所耳聞的，據說自小就備受國王寵愛，人也聰慧靈敏，不知怎的認識沈聽肆后，便極為喜歡，寧可遠嫁他國。

只是上輩子不知因何原因，二人的婚事最終沒有成功，而那位在外人眼中只能被寵著的公主，最后卻打敗自己的一干兄弟，成了王國新的接班人——古往今來第一位女王。

溫璃書并沒有見過她，可能在男人當權的時代里做女王，她想那位公主一定很厲害，就像沈聽肆一樣，從一個侯府養子成了如今萬人之上的權臣。

這么看來，二人似乎很配。

溫璃書垂眸斂去眼底思緒，玩笑般道：“若此事當真，大人不必顧及璃書，盡管迎娶那位公主就是。”

沈聽肆在她問話的時候就挑了下眉，似乎意外她從何得知的這個消息。

此刻聽到溫璃書這般‘退位讓賢’的話，沈聽肆看著她的眼眸幽深了一瞬。

“恐怕不行。”沈聽肆道。

溫璃書一怔，下意識問：“為何不行？”

她不會覺得是因為自己，難道沈聽肆和那位公主并非傳聞那般？

沒等她想清楚，就聽對面的沈聽肆慢慢道：“因為......我心里已經有人了，容不下其他人。”

溫璃書倏然抬頭看向沈聽肆。

他，竟然已有心上人？

不知為何，溫璃書心里沒來由的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