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颯和季影舟來到廚房，灶臺上的鋁鍋里面漂浮著白色浮沫。

不過鍋里的烹煮的尸塊剛才已經被撈出和其他的尸塊一并帶回局里了。

一路上，江舒凡一直跟在陳颯身后，到廚房才鼓起勇氣往那烹尸的鋁鍋里瞄了一眼。

在嗅覺的刺激下，一直在吞咽空氣，防止自己嘔吐的江舒凡再也忍不住了，沖出現場。

“外面的，給新來的一個物證袋。”陳颯沖門外的警察喊道。

路淼搖搖頭：“到底是沒出過現場，颯姐，就這？你還怕是請來的是一尊大佛？”

“你小子也沒好到哪兒去。”

路淼被陳颯堵得沒話說，趕緊把話題轉移回案子上。

“這鍋和勺子應該也是兇手自己準備的，看來是有備而來，不排除是蓄意謀殺。”

陳颯心想，既然兇手沒有將烹尸的工具帶離現場，那把分尸的刀具沒準也還在，掏出手電在周圍的暗處的縫隙中尋找。

直到發現冰箱底部的滑輪有被強制移動的痕跡，冰箱和墻體狹窄而黑暗的縫隙中，手電筒的光束照見了一個木色的手柄。

陳颯讓季影舟和路淼合力將冰箱往外挪出一段距離，只聽見金屬落地的一聲脆響。

一把染血還有些卷刃的剁骨刀掉落在冰箱后面的地面上。

那刀確實和夏洲說的一樣，是市場上屠夫常用的剁骨的刀具。

“怪不得老夏說現場找不到兇器呢，這人還真的是煞費苦心，把刀這藏這種夾縫里面，誰找得到啊。”

陳颯叉著腰，吹了一下側分的長劉海，環顧了廚房和餐廳的區域。

除了爐灶上的鋁鍋和浸在鍋里的銅勺邋里邋遢的，其他地方包括臺面連一點骨頭渣滓都沒有，應該被人用心清理過了。

“這個廚房也太干凈了。”季影舟總覺得這廚房有不對頭的地方。

可是現場留下來的線索，沒有辦法判斷這是否是兇手離開現場前打掃的，還是之后又有其他人進到過這間屋子打掃過。

陳颯認為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否則也不會拖到第二天早上尸臭被鄰居聞到才聯系警方。

季影舟帶著白色手套摸了一下廚房備餐區的大理石臺面，手套上沒有沾染上血跡。

“兇手只清理了廚房，估計廚房的區域留下了不利于兇手的證據，比如指紋。”

陳颯看著現場的物證也收集的差不多：“總之先回市局等法醫和痕撿那邊的結果，收隊。”

當陳颯準備邁出玄關門檻的時候，在玄關的位置又看了一眼客廳茶幾的方向。

“等一下——！”

陳颯聲音引得已經站在門外幾人紛紛回頭朝屋內張望，陳颯折返回了客廳，掏出手機，打開在影樓拍攝的電腦壁紙的照片。

新發現，那張照片上茶幾的樣式和物品的擺放位置和顧楠家的一模一樣。

在開車回市局的路上，季影舟捋了捋在現場搜集到的所有線索，問正在開車的陳颯。

“颯姐，你不覺得我們在現場的偵查都太順利了嗎？就好像有人在引導我們。”

“不僅僅是引導，兇手甚至將其呈現在我們警方的面前。”

陳颯將影樓的事情講給季影舟聽。

“今天早上我和路淼在影樓看到的圖片應該就是顧楠在被兇手分尸之前的樣子，那張照片應該就是站在玄關處拍攝的，兇手甚至將照片植入了鳳凰影樓的工作電腦，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引起我們的注意。”

可是讓陳颯更加想不通的是，按照一般的邏輯，兇手殺人分尸，多數是為了躲避和擾亂警方的偵查方向，更有甚者，會將被害人的頭顱藏匿或者丟棄，讓警方無法確定尸源。

路淼扒拉住駕駛座，身子前傾湊近陳颯。

“可是颯姐，這個案子的疑點就在于，所有的證據都好像集中在了一起，沒有被分散開來，頭顱更是像是件供品一樣被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而且被白色的花環圈著，正對著玄關，有意讓別人發現，現場找到的尸塊經過拼湊也是完整的，這并不符合一個碎尸案遠拋近埋的特點，兇手似乎并沒有拋尸或者埋尸的想法。”

“烹尸的工具也在明面上擺著，在淋浴間的紅椅不僅是用于束縛被害人，同時也被當作了分尸的案板。”

“一切作案工具都被陳列在我們警方的面前，唯獨那把分尸的斬骨刀卻被藏匿在冰箱和墻體的縫隙之間。”

陳颯聽完路淼那連珠炮似的分析，越發捉摸不透兇手的犯罪邏輯。

雖然江舒凡沒有參與案發現場后續的勘察，但是在門外也依稀能夠聽見屋內對于案情的討論。

關于路淼所提出的質疑，江舒凡是認可的，但是還是想和陳颯表達自己的一些見解。

“陳隊，兇手應該擁有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質，而且他并沒有丟棄死者的頭顱，那就說明兇手并不擔心警方查到自己和死者之間的關系，可能關系很疏遠，或者說根本沒有關系，若真是這樣，那我們的抓捕豈不就是大海撈針？”

陳颯帶著贊賞的微笑點點頭：“分析的不錯，要不老顧說你是搶手貨呢，就算是大海撈針，也得把這根針給撈著。”

路淼作為陳颯的小跟班，聽到陳颯當自己的面夸別人：“颯姐，你怎么能區別對待呢，我剛才的分析也很到位啊。”

“你別整你那死出，人家新來的那就是有新手保護期，你？還是算了吧。”

“不是，這姓江的都三十了，而且他有在刑偵支隊的工作經驗，哪來的新手保護期啊？新來的可不代表是新手，颯姐，你不能混淆概念。”

陳颯算是聽出來了，路淼這是在和江舒凡爭風吃醋。

“這游戲里面老玩家開新賬號，還有新手指引呢，這到了新單位工作，就算沒有新手保護期，也總有環境適應期吧。”

陳颯瘋狂給自己找補。

路淼往后座一靠，酸溜溜地說道：“要不說是我們颯姐厲害呢，環境適應期是第一次出外勤就是碎尸案現場。”

“路淼——！你這嘴不說話能死啊。”

副駕駛的季影舟見狀倒是習以為常，陳颯和路淼兩人平常就是這么互相損對方的，反而是江舒凡倒是趕緊給陳颯打圓場。

“出外勤這事兒確實是我自己提出來的，不是陳隊強迫我去的。”

回到市局，陳颯立刻將現場照片以及現場勘察結果寫在案情分析板上。

有了在玄關的那個新發現之后，陳颯向局長顧瞻城提出鳳凰影樓發生的事件可以和江山別院苑碎尸案合并偵查。

“沒有情感糾葛，死者也沒有仇家。”季影舟在白板前面來回徘徊，轉著手中的白板筆，“颯姐，你覺得放在淋浴室的玻璃缸里面到底裝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