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叫孟清晏,從玄鶴死后,我就獨自一人站在荷花池邊,許久不動。
一只呆萌的小鳥悄悄的落在我的肩頭上,它盯著我額間的印記看了許久,嘰嘰喳喳的竟開口唱起了歌謠。
熟悉的江南民間小調,被它學得活靈活現,仿佛把我瞬間帶回了十幾年前。
那個人,也是這般溫柔的唱著歌兒哄我。
這些記憶熟悉又陌生,如潮水一般不斷的涌來,我抱著頭痛苦的后退了好幾步。
“這是什么?”
我看到了玄鶴,那個我最厭惡的女人,她斬萬魔,破迷陣,歷盡千辛來到我面前。
有東西在我心中不停的拉扯,腦海里有個聲音不斷的重復著,不要相信那個惡毒的女人。
可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頭痛欲裂。
好像,很久以前,我最喜歡跟在玄鶴身邊,只要陪著她,我就會感覺很幸福。
又好像,我為了討她歡心,送了她一只鷯哥,她嘴上說著不喜歡,但是舒展的眉眼,讓我暗生歡喜。
我承諾過她,我將來會娶她,可我怎么能轉眼就忘記,就愛上了別的女人?
我心里突然生出了濃濃的殺意,一步一步地朝阮萋萋休息的院落走去。
大門被無情踹開的那一瞬間,我看到阮萋萋臉上有一閃而逝的害怕。
她強擠出一抹笑顏看向我。
“夫君,你怎么啦?”
我漫不經心的說,“萋萋,本座心情煩躁,想聽你當初為我唱的那首歌謠。”
“我……我嗓子不是很舒服。”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阮萋萋,她眼神閃爍的模樣沒有逃過我的眼睛,我突然勾了勾唇角,神情變得陰鷙可怖。
我的心臟,仿佛被一只手緊緊的握住,疼得無以復加。
我的師尊死了,因我而死,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忍心傷我分毫。
而阮萋萋到底又用了什么方法操控了我的心智,讓我忘了與師尊美好的點點滴滴,將我想捧在掌心的人,生生地逼死了。
不把這件事弄清楚,我沒臉去見師尊。
“救我的人,對我好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我抬手扼制住阮萋萋的頸脖,慢慢的向上拉起,她的腳尖不著地,臉色憋得通紅。
阮萋萋不住的掙扎著,可惜,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是無謂之功。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里已是一片血紅之色,“說說看,你是如何動的手腳?”
我松開了鉗制住阮萋萋的力道,阮萋萋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著,低垂著頭,嘴里默默念著什么咒語。
頓時,我感覺到身體內似乎有蟲子一樣的東西在蠕動著,讓我想回應阮萋萋的召喚。
她得意一笑,然而下一刻,鮮紅的血液濺到了她驚愕的臉上。
為了不受她的蠱惑,我往自己的心頭狠狠的插了一刀。
我握著短刀,一寸一寸的刺入胸膛,血淋淋的將藏在心臟里的蠱蟲親手剝離,挖出。
我猜測得不錯,阮萋萋的確給我用了南疆蠱術-情蠱。
“原來,剜心之痛是這樣的。”
當初我讓人剖了師尊的心取出混元珠,現在,我也嘗到了這種滋味。
“師尊。”我輕喚,可再也沒有人來回應我了。
阮萋萋看了我一眼,奪門而逃,卻被我先前設下的結界反彈了回來。
“逃?你以為你逃得掉嗎?”我將她狠狠地踩在腳底下,稍一用力,阮萋萋就趴在地上口吐鮮血,氣若游絲。
我狠戾的看著腳下的人,松了松腳, “我說的話,不想再重復第二遍。說,你到底是誰?如何給我下的情蠱?所求為何?”
阮萋萋爬了起來,斷斷續續道:“我是人魔族混血,魔族不肯承認我們,人族不愿接納我們,在這個世間,我們是最卑微的存在。”
“魔君,他以血契逼迫我在萬宗門做內應,我不想死,也不想我的家人死,我想活著。”
“是我偷偷在玄鶴給你做的飯菜中下了情蠱,當然,蠱毒是魔君送來的。我曾經多次想要接近你,都沒有成功,然而玄鶴親自為你下廚,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懷疑,或者拒絕的……”
云水閣里寂靜無聲,旁邊的婢子們噤若寒蟬。
我一把火燒了整座宅子,回了萬崇峰。
曾經的萬宗門,現在已經人去樓空,我占據了這座仙府,立誓要完成師尊的遺愿,待空間裂縫修補完畢,魔族肅清,我,便去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