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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夢魘,揮之不去的那一箭

荊州的宗賊眾多,最大的有兩家。

北張方、南蘇應。

這兩家同八大家族沒有可比性,但是因為王睿死后,荊州混亂,

這兩家都出了想干事,敢干事的子弟,趁機崛起。

張方的哥哥張羨就占據零陵,自封零陵太守。

張方則壟斷了半個荊州的私鹽生意。

蘇家也出了個狠人,蘇代,同樣的擁兵占領了長沙,自封長沙太守。他的叔叔蘇應,也在他的支持下,大肆強占土地,但有不從者,直接就殺了,蠻橫無比。

兩家開了先例,嘗到了甜頭,其他小宗族紛紛效仿,反正所謂的官府都是自己封的,被欺壓的百姓求告無門。

貪欲失去法度的束縛,如脫韁野馬一樣不可收拾。

劉表成為新的荊州刺史以及劉琦要召開群英大會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

這日蘇應正要回府,遇見了一個奇怪的道人,那人左邊眼珠子全是白色,右眼眼珠則黑的發亮,一黑一白,煞是怪異。

他攔住蘇應:“貧道左慈,批陰陽斷五行,看掌中日月;測風水,勘六合,拿袖中乾坤;天聞若雷,了然今生前世,我看貴人有血光之災……”

這種騙錢的道士見的多了,蘇應丟了一貫錢給左慈,“休要呱噪。”

拂袖而去。

左慈邪魅一笑,“今夜人夢,你便知曉。”

晚上,蘇應做了一個惡夢。

夢中他看到了一個頭戴皂紗轉角簇花巾,身穿紫繡團龍云肩袍,腰系玲瓏嵌寶玉絳環的武將。

樣貌雄偉,卻總是看不清臉龐。

那人胯下一匹全身如火焰一樣的戰馬,手中拿著方天畫戟,站在襄陽城外,指著城墻叫罵:爾等鼠輩,可敢一戰。

城墻上方赫然是自己與張方,還有一干荊州宗帥。

張方聞言大怒,無知小兒,焉敢一人襲城。

于是帶著眾人,打開城門,出城應戰。

張方自持武勇,拍馬舉刀砍向那人。

那人畫戟一磕,就將張方的大刀磕飛,順勢一戟戳穿了腦門,腦漿四濺。

眾人大驚,急忙往回跑。

那人揮舞著方天畫戟,縱馬追殺,畫戟在空中劈出了閃電一般,將數十人斬殺。

蘇應在城墻上看的膽顫心驚,下意識轉身就跑。

那人又取出弓箭,挽弓搭箭,一箭向自己射來。

蘇應背心發涼,覺得時間都停止了,箭矢射來的風聲都能聽的清楚。

長箭射中后心,他感覺到了心臟碎裂的聲響。

不!

心中不甘,喊道:“你是何人,為何殺我?”

那人冷笑道:“殺人者劉琦!”

殺人者劉琦,劉琦……

凄厲的聲音在腦海中盤旋。

然后那人化成了無數的碎片,碎片湮滅在一片無盡的血色之中

蘇應猛的驚醒,渾身冷汗,就像剛從水中撈了出來一樣。

“劉琦?”

這不是要召開英雄會,劉表的兒子么?

這恐怕不是好的預兆。

不行,得去找張方商量一下。

張家莊院,下人稟告蘇應來訪。

兩家幾乎不相往來,張方表現的并不熱情,也沒有起身相迎。

“蘇宗長,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仲嵐,山雨欲來啊。”蘇應也不介意,自顧緩緩入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來當這個荊州刺史還不一樣?”張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話可不能這么說,劉表可是漢室宗親,不一樣。”

“哦,那蘇宗長以為此人如何?”

“我不是跟你說劉表,我是問你可聽說過他的兒子劉琦。”

“劉琦,這小兒不是正在召開什么英雄大會么?”

“此人可是騎著一匹全身通紅的戰馬,手持方天畫戟?”

張方捧腹大笑:“你莫不是得了癔癥,把呂布呂奉先當做了劉琦。”

蘇應聽說過呂布的威名,但是卻不知道呂布的長相。

有些遲疑:“呂布?”

“百無一用是書生,騎著赤兔馬,拿著方天畫戟可不是呂奉先?”

可是夢中那人說自己是劉琦……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難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說起劉琦,我到是聽說了一樁趣事,此子好書法,一擲千金,在坊市買了一塊胡昭碑文,卻是贗品。一塊碑文尚不能分辨,還開什么英雄大會,認識什么荊州英雄?”

“劉琦是這樣的廢物?”

“黃口小兒,能有什么本事,你來和我說他作甚。”

兩人正說著,下人來稟報,“宗長,異度先生來訪。”

張方奇怪道:“蒯越,他來干嘛?”

蘇應說道:“相必也是因為劉表父子而來。”

蒯家不是蘇家能比的,張方起身大步前去迎接蒯越。

蒯越步入后院,看到蘇應,微微一笑,“蘇伯寧也在,北張南蘇,兩家什么時候這么要好了。”

“誰與他交好了,這廝兀自來的。”張方一屁股坐入藤席,“先生自便。”

蘇應拱手行禮,“異度先生可是為劉景升出任荊州而來?”

蒯越還禮落座,“正是!”

張方也行禮道,“還要請教先生。”

蒯良徐徐說道,“請教當不得,二位覺得劉景升如何?”

張方笑罵,“不就是什么江夏八駿還是八狗來著。”

蒯越也笑了,“仲嵐這話說的有趣,對,也不對”

張方笑意更甚,看向蘇應,那神氣明白著:看到沒,蒯先生也說我說的對。

蘇應不跟他這粗人計較,“愿聞其詳。”

蒯越繼續說道,“吾曾與劉表共事,對他還是很了解的,早年的劉景升當的起八駿之賢明,不過,如今嘛——”

說著故意停了停,“不過如今正如仲嵐所說,不過一狗熊爾。”

“貴為荊州刺史,卻不敢親至,遣其子先入,足見其貪生怕死,優柔寡斷、難成大事。”

張方擊掌叫好,“先生說的好,就是狗熊!”

蘇應問道,“那劉表來荊州不足為慮?”

蒯越斬釘截鐵,“不足為慮,吾等只需將其高高捧起,以圣人貢之,釣名沽譽之輩焉能不喜?”

“先生所言深合吾意。”蘇應相當高興,架空劉表,讓他當個名義上的刺史,這也是他的想法。

蒯越接著提到了劉琦,“劉表之子劉琦,廣發英雄令,在三日后舉行群英會,煮酒論荊州英雄,二位可知曉。”

張方拍了拍桌子,“這個知道,黃口小兒也配論英雄。”

“那二位可欲赴會?”

張方不屑,“去那做甚。”

蘇應卻沒有拒絕,“劉琦好大喜功,中看不中用,不過他許下的官位中用,去一趟也無妨。”

蒯良站了起來,“我蒯家也去,不但要去,還要廣邀各大個宗族同往。”

“一來,這劉琦不是來打探情況的么,大家齊去給他一個下馬威,好叫劉表省得厲害。”

“再者,朝廷冊封的官職,無論小大,總勝過自封的官職,白撿的何樂為不為。”

“最后,借此群英大會,各宗也好分個座次。”

說完,蒯良看向二人。

張方當即也站了起來,點頭同意,“妙啊,聽異度先生一言,勝讀十年書,有異度先生出主意,還讀書做甚。”

蘇應則琢磨蒯越分座次是幾個意思,蒯家死想當這群英之首么?那可得多召集點小弟,替蘇家壯聲勢。

蒯越見兩人已經被說服,約好三日后集齊大小宗帥五十人共同赴會,便告辭而去。

張方送道了門口,甚為恭敬。

蘇應被落在一邊,覺得無趣,也自顧走了,去聯絡依附在蘇家下面的宗族。

夢中的那一箭揮之不去,蘇應邊走邊想:劉琦,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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