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戍守在清明鎮。這雖叫鎮,卻不比一些城市小,不比一些城市落后。清明鎮東面是海,來來往往盡是漁民或是生意人,我在閑來無事時便會到岸邊看看外出打漁的那群人又撈上什么新鮮魚,這總是消遣的好去處;清明鎮南面是座座高山,頂峰是極難到達的。從山腳起,那山路都極其的陡,必須抓住藤蔓順勢攀上,而不留神滑倒摔折腿也正常不過。后來一年大雨引得滑坡,路的確緩些,我卻再沒去過那了;清明鎮西面通向一座城市,其實大體與我們的東鎮相似,但我們兩地的文化卻大相徑庭,這之后再講。再論“清明”,他們則是沒有的;至于清明鎮北面,我從未去過,只是偶然聽別人說過那是一條被人工用沙土填平的河渠,后用作耕地,對于他的話我是相信的。清明鎮分為東西兩鎮,兩鎮之間沒有隔閡,沒有切割,大多只是出于歷史原因,但這地還是要區分的。
我家是明德酒樓的主持,酒樓算是鎮里最大的一家。來客可以喝酒,可以品茶,可以吃飯。讀書之余我便在店里幫忙照顧事,做做雜活。干活是無聊的,但聽酒客間的談話是有意思的,似乎沒有他們不知道的事,又或就是他們自己做的事。當中有的故事是編的,而時間磨練過后我也大概能識得真假了。
關于清明鎮最熱鬧的事,我想是四叔將要衣錦還鄉的事。只聽說他去大城市先做了官,后做了老板,礙于商務,許久沒回過鎮,掰指頭算,這恰是第十個年頭。起初,是父親收到四叔的信件:(先是一段長長的敘舊)……不會很久,我在伍月拾貳日捌時乘船來。
父親的嘴不嚴,消息很快在鎮里傳開。這一要回來,什么旁支親戚,什么從未聽過的親戚都來了。更過分的,拴著狗、牽著貓,正想帶它們也來認親呢!信里說是八點來,天還沒亮就有人搬著椅子坐在岸邊等候。為迎接四叔,這天想在碼頭做生意人都被趕去。從日出等到日中,海面上沒有半點波瀾,就連海鳥都被這陣仗嚇得不趕靠來。父親也去認親了,留下我和母親在打理酒樓。整個上午酒樓沒有半點生意,唯獨幾個昨夜喝醉的大漢還在睡夢,我估計他正夢著在迎接四叔吧!
沒有客人,無事可做,我上過三樓靠在近海邊的東窗,瞇著眼仔細地搜尋父親的身影,而父親早被人擁沒影了。碼頭邊,高舉橫幅的、拿望遠鏡看的、站累了坐下等的遍地都是,他們都在等待一艘靚麗的大船從視野中駛來。午后是太陽最猛烈的時候,烈日底下的人群卻比太陽顯得更加猛烈。有的人等不過想要回家,還沒跨出一步,卻被進來的人搶先擠了回去,碼頭愈來愈擁,前面的人再無路可走只能落入水中。酒樓實在沒有生意,母親只好早早關門帶我一同湊熱鬧來了,碼頭邊完全沒有酒樓那樣的景象,我唯獨能看見的只有人頭,這一等就直到傍晚。
大概是鎮里的人都怕黑吧,傍晚的太陽隨時間涌動慢慢埋落在南山的尖峰中,人多數都回去了,而我依舊在竭力尋找父親的身影。過會兒再放眼望,碼頭早只剩幾個不信邪的還在苦等,轉眼間他們也扭頭回去了。這么看其實父親早就走了,而同父親等了一天的這些人,都是被四叔的一紙信所誆騙罷,可大家也不以為然,只是覺得他又在忙于商務事,有不滿也只能淡忘。
正過三天,時處下午,我坐在客廳讀書看報,驟然一晌砰隆聲打斷我的思考,我本以為是父親處理完酒樓的事務回來了,于是快步跑去院外。一開門,一位老頭駝著背稍呆滯地站在門前,面目黧黑,眼里沒有半點光彩,全身上下好幾處愈合的傷口,胳膊則是舉不起來,正像斷了一樣,他身穿短半截的正裝,卻早已蓋不住這灰沉的氣息了。他的雙腿已經瘦弱到無法再用瘦弱形容,只怕他再踏出半步便要散架。我偷摸地打量他,試圖記起這是我的哪位旁支,他先略帶興奮地開了口。
“煌……煌兒,十年前你才出生,到現在卻長得如此高壯了!”
聽這聲音又不像是老頭,我本覺是要飯的,現在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您……您是?”我低聲地問。
“煌兒,我,四叔,你恐怕不曉得我!嗯,這確實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我也只在你剛出生時見過你呢!”他邊笑邊說邊掉淚。
“你爸媽呢?”他接著問。
“在酒樓呢。”我說。
“哦,是!只是……現在還沒歇息?嗯!看來生意不錯吶!”我又看他低了低頭,眼神則躲閃來去,話里頗有熱情,而動作卻透露著不自信。
“那我帶您去酒樓吧。”我說。面對他我不好再多說什么,且不敢輕易招待這樣的稀客,只好帶他去酒樓找父親。
他笑了笑,點點頭,算是默許了。
走在路上,盡是那些前幾天在碼頭迎接四叔的所謂親戚,卻都沒認得這么一位熟人,或許他們都累了尚沒精神去認出來罷,或許這根本不是四叔,畢竟刻板印象中商人的形象并非如此。但是父親犀利的眼神終結了我的猜疑,我們剛到酒樓,他一眼認出四叔。下午酒樓沒有客人,他們一見面則先互相噓寒問暖,接著是小聲談話,越說越小聲。沒過一會父親便領著四叔去到貴賓間,吩咐后廚用好酒好肉招待著。我看房門緊鎖,里頭嘰里咕嚕地說些聽不清的話,自識無趣地下樓玩去。不過一切尚且正常,兩人從下午坐到了晚上,不知他們吃了多少肉,喝了多少酒。
剛入夜,父親說話就起勁了。
“你本不該這樣的!”父親咬牙切齒地高喊,聲音遍及整個酒樓。
我在樓下同賬房先生一起記賬,聽見這一動靜,趕忙跨上樓察看。房間不能進去,我將臉緊貼在房門上側聽。
“…這么做的…”四叔含著苦說。
還沒說完,房鎖一動,房門打開了,我抬起頭與父親面面廝覷。
“你蹲在門后干什么?偷聽?呃……你可都偷聽到了?”父親臉色不對勁,他像一顆即將燃爆的炮彈。
“偷聽…偷聽什么?不,您想錯啦!我是聽到您的動靜擔心您,想來看看的。”我趕忙解釋。
我充著楞,父親就沒再追問了。而我趁父親不注意,輕輕扭頭朝貴賓間里看——屋里遍地狼藉,我篤定這發生過不少于一場戰爭。而四叔面無表情端坐在客位上,目光聚在飯桌中央的一大盆面,他若一個戰爭過后幸存的士兵,一個被自己故土拋棄的士兵。
樓下客人聽見了聲,也想來湊上熱鬧,很快三樓圍滿了人。父親自然不再好發什么脾氣,說些不該說的話,只是嚴厲地驅散開人群,獨自下樓做自己的事去了。房間里的四叔見這熱鬧的景色,抬了下嘴角,而又立馬恢復原樣,他見父親離開,仍舊一動不動。我識趣地關上房門,大家也像無事人一樣散了。
這一晚父親異常的忙,到了十點尚未歇息過,父親開始不耐心了,輕悄悄來到前臺命令著正要下班的先生:“你,去將那貴賓間的客人請走。夜里酒客多,容不下這么位貴客。”父親似乎極力想脫清自己與四叔的關系,我可不解了……好一會兒,四叔才隨著先生慢慢走下來,四叔眼睛不敢正視著誰,只是踉蹌地走到父親跟前。
“我覺得我們有些事要說一下。”
我一臉疑惑,父親似乎明白了四叔的意思,沒有回復四叔,而先轉過頭來問我。
“你挺好奇?想知道怎么回事嗎?”
我點點頭。
“嗯!我也不知道,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父親說。
于是父親早早關門不打算接客了,帶四叔一起回了家。母親早早睡了,午夜的客廳泛微黃的燈光,屋外的蟬鳴映襯起夏夜的寧靜,而高懸的圓月吐露著心中的苦事,一大片云從南飄來,將要蓋過整片天空。
二十年前,四叔一人去到北都,行情正淡,四叔憑著本事進了招商局,在底層朝九晚七,引過不少民資洋資,待了七年,才終于迎來晉升。晉升后的四叔,第一次回到了清明鎮,雖事先給鎮里務事的寫了信,但碼頭仍沒有一人接待,好像沒人在乎他在北都經歷什么,只在乎他在北都帶來什么。
父親是從小同四叔玩得最好的,四叔當然不會忘了父親酒樓在哪。來了酒樓,就要喝酒,四叔說他忘不了的,當天的下酒菜是一盆餃子,全讓他一人吃了去。父親和四叔在大廳呶呶不休,酒客也都豎著耳朵聽,時而插上幾句話。
“回來怎么不說上一聲,歸鄉,就是要弄得熱熱鬧鬧的!”
“我寫了信來啊。”
“寫給誰了?”
“鎮廳里那務事的。”四叔剛說完,酒樓上下霎時充滿快活的氣息,酒客都笑而不語,摟著四叔的肩,搖了搖頭。
對話中大家才認識這位招商局的小管理,紛紛倚上搭話,想讓四叔為他們或是他們孩子謀一職位,四叔是從不同意如此做法的,同家人都沒有,更不必說同鄉人了,不過是委婉拒絕,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的。沒有多久四叔的名聲就傳遍鎮里頭了,在他們眼里四叔把持著至高無上的職權,在這幾天四叔也打算回北都去了。不同的是,這次離開,送行的人擠滿了碼頭,他們期待的不是四叔的離開,而是四叔的下一次到來。
成為招商局的小管理,有關商務的消息自然是比以前知道的多了,四叔又頻繁調查市場情況,似乎在為他的致富做下準備。可仍舊行情不好,調查了兩年沒有什么結果,該有的行業早都人滿為患了。好在四叔還在自己的職位上造出一番好成績,沒過兩年四叔又晉升了,成了局里的上層。半年很快過去了,四叔了解到北都正稀缺藥品,毅然決定自開藥廠,從洋人手里購來一批稀缺藥,自個盜版起來,欲以低價救濟百姓。四叔先辭去工作,打算回到鎮里把持計劃,他寫信給了我的父親,希望父親來迎接。可當天全鎮的人都來了,四叔乘著大船來,靠岸瞬時人群一擁而上。四叔慢慢悠悠走下階梯,有的人等不住想上去攙扶一手,又被其他人呵斥叫開了;有的聽到他說辭去了招商局職務,扭頭就要走,又聽說他開了藥廠,轉身走了個折返。
在酒樓,四叔道出了自己的主意,酒客的聲音沸反盈天。
“嗯!我覺得這主意好,可是少了我,我可以……”“如果還需要人,望您考慮下……”“讓我來試藥吧……”“我那孩子也是精明能干的……”
四叔的沒有理會這些人,而是轉頭問在一旁靜聽的父親。
“你覺得怎么樣?”
“這是不錯的主意。可是……?萬一那洋人找上門來?”父親小心翼翼地說。
“百姓吃得起藥就好了,洋人算什么狗屁。”四叔堅毅地說。
父親拍了拍四叔的肩,點頭認可。
既然鎮里人都認為這事可行,那就回到北都開始做。四叔的學習能力強,又聘了一幫赴洋留學的藥劑師,沒過多久洋人的藥就被學通透了。仿制藥很快進入市場,一盒藥不到六十文,同樣的藥在洋人的手上可以賣上千文,而兩者藥效大體相同的。百姓的確吃得起藥,而工商部的那幫人卻不服了。
沒過一個月,藥廠來了一幫官服,高挺腰,一副板正官樣,面露兇色。帶頭的,正是工商部長沈文崇。
“叫你們董事長來接待!”帶頭的先說話了。
門衛沒見過如此陣仗,趕忙通知管理,正在開會的四叔被倉促地叫出來。
“誰在這隨意鬧事!”四叔怒拍議事桌沖了出來。
四叔奔出議事廳,朝下看竟是工商部的家伙,發了下楞。在北都十幾年,四叔早就聽聞過沈文崇的臭名,不知有多少民族企業家亡在他的手上。他大概明白,這幫人來是要讓自己割下肉的。
“議事廳談吧,這不方便。”沈文崇略帶輕蔑地說。
四叔領他們進了議事廳。
“我們談談生意吧。”
“有什么好談的。我們是民族資本,你們是政府的人,我們不是一路的。”
四叔不想搭理這些人,只希望能夠盡快打發走他們。
“你的藥廠太大了,應該歸為政府所有。還做仿制藥啊!萬一我們告訴洋人……后果是怎么樣呢?這樣吧,藥廠還是你的,藥廠利潤之后走六成稅,我們還會支持你的藥廠。”沈文崇說,隨行的人捂著嘴偷笑。
“你們政府就是這樣斂財的?”四叔故作吃驚地說。
“你想多了,我們只是奉命行事罷咯。”沈文崇皺皺眉,故作無奈。
“在北都做生意就要講我們規矩,你不同意我們只能采取手段了!”隨行的人開口道,他們說的只是沈文崇想說而不能說的話。
“門衛!把鬧事的趕出去!”四叔憤懣地喊著,沈文崇一下被架出去,讓他難堪,可是碰上硬石頭了。
“你就好自為之罷!”沈文崇不服氣地說,掙脫開門衛的手,自個走出去了。
此后,四叔的藥沒多少人買,藥品仿制要花錢,工人的薪資也要花錢,不到一年,藥廠就資不抵債,要員陸續走了,藥廠瀕臨破產。四叔當然知道是哪位高僧在作祟,沖到工商局想討說法,還沒踏進門,就讓門衛推搡出去。四叔猛地摔下樓梯,送去了太醫局。
等到四叔醒來時候,藥廠已經解散了,聽說是洋人告了后,勒令關門了。至于究竟有沒有人告,誰也不知道。
“那幫洋鬼子還在打仗呢,誰顧著我這破藥廠啊!”四叔錘了錘病床。
四叔被氣出新的病來了,在北都熬過了十七年,創下的這些成績,一夜之間化作灰燼了!而四叔在太醫局用的藥,正是他自個仿制的那款。
憤懣的四叔舉起筆,給首府寫下一紙訴狀,希望尋求正義,可卻好久沒回。一個月后,四叔仍舊在太醫局養病,半夜睡覺時卻給人打下床,這必定是沈文崇派來的,他們把四叔打得頭破血流,再到昏暈過去,將那一紙訴狀貼在他的肚子上。之后他的健康狀況一直不佳,沒有辦法,四叔拄著拐杖逃離了這座城市。他乘了半個月去到西北,起碼這不會有人認識他。四叔在西北做苦力,曬一天太陽,一個月報酬還不到六兩銀子,他還能安慰自己,至少不會餓肚子。
在西北待了兩年,還好攢下點錢,四叔又跑到南城,干一點路邊小買賣。聽他說,他半夜總夢起沈文崇,那是他最不能忘懷的事,北都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正受著迫害呢!四叔花了大價錢給報社投稿,揭露沈文崇所做的事,買下頭榜。報紙還沒開售,又全叫禁售了。四叔不傻,明白是怎么回事,卻沒料想到,沈文崇早提前看過報紙了。
沈文崇知道這事,他回想起還不服氣,派人要來趕盡殺絕,四叔無可奈何又在險中逃了半年。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生活了,明明自己是受害者,自己還沒報仇,先叫人給報仇。四叔寫信回鎮,是要來做最后的打算。
“十一日那晚,我看去到碼頭稍遲了些,我遠遠看見我的包船上有幾名大漢,好像在找什么,再仔細看,那是追殺我的那幫人!沒找到我氣急敗壞,一把將船夫打暈扔進水,憤憤離開。我躲了起來,待到他們走了再到水邊看,船夫早就沒氣了!”
“那你回來打算做什么呢?我們能幫你什么?”父親問。
“沒做什么。只想看看你,最后看看你!”四叔哽咽的說,眼眶紅潤了,之后再沒有說話。客廳傳來三聲嘆氣。
午夜的闡述和對話在這一刻終止,連片的烏云已經蓋過高懸的明月,抑住整片天空。客廳熄燈后,窗外開始唰唰下雨了,蟬鳴再無法襯起夏日的寧靜,反而像是在哀嘆。大雨壓住了關門聲。
一覺醒來,四叔早就走了。我看著父親望向遠遠的天邊。
“我有不好的預感。”父親說。
不出所料,當天北都傳來兩個驚人的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我才明白四叔的確是商人,是一名優秀的商人。我聽父親說他喜歡熱鬧,可到了最后他的喪事卻連辦都沒有。他走了,也沒有修墳墓,可能連遺體都沒有。北都沒有人敢公開悼念他,生怕有他一樣的結局。他沒經歷過沈文崇的剝削,卻經過沈文崇的迫害,只在這憂郁中冷靜地死去。
北都的商人總可以歇口氣了,不知下一任工商部長還要多久來,人怎么樣,預料是不會太好。后來像沈文崇這樣的人還有很多,而像四叔這樣的大概沒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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