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邊關戰亂,西夏首領遇刺身亡,前往西夏和親的明月公主守寡。
按理說,公主本應還朝,卻在半道上被北匈族擄走。
是夫君一腔孤勇地帶著十萬大軍,死傷大半將士,才救回了公主。
夫君不嫌棄公主殘敗之軀,執意要將公主迎娶進門,與我為平妻,玉碟上卻要貶我做妾。
而我的女兒要由嫡變庶,我堅決不肯同意。
“我可以與你和離,給你們騰空,但你必須要放我和昭兒回家。”
沒想到,裴玄策軟言求我理解不下,只是深深睨了我一眼,冷笑著拋下一句“不可能”,便拂袖離去。
他不僅不肯與我和離,還毅然離家出走。
全然忘了當初迎娶我時,一生一世,絕不納妾娶小的承諾。
成婚十年,人人都道夫君清心寡欲,專心守護妻女,是世間良人典范。
可直到公主還朝的那一日,我才知道,他心中一直有一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帶著女兒的尸身,孤身一人回到府中時,京城下了三日的雪,堆積起一層厚重的雪幕。
昭兒最喜歡在這樣的天氣里,與我圍爐煮茶,堆雪人,折梅花。
但是,她受了極大的驚嚇,也許會做噩夢,恐怕沒有心情玩鬧了。
我必須徹夜陪著她,否則,她會害怕的……
直到半夜,裴玄策終于回來了。
他身上的玄色披風沾染了公主府的鵝梨帳中香,與府中沉悶悲傷的氣息格格不入。
見到我安然無恙,他仍是一副自以為是的神態。
“夫人,我便知你說被綁架,是賭氣的話。”
我抬起猩紅的眸子望向他,韶華不曾摧殘他半分,裴玄策依舊長身玉立,眉目俊朗,如我初見他時別無二致。
難怪能引得公主也對他傾心不已。
他匆匆解去落了雪的披風,紅光滿面地告訴我,圣上已經下旨,允他擇日就迎娶公主進府。
“蕓娘,你要理解我,迎公主入府便是與皇室結為姻親,對裴家多一重保障,我心里的妻子始終只有你一人?!?
他見我神情漠然,有些心虛,沉聲道:
“我向你保證,以后我只有你和公主二人,絕不納妾娶小,也不算背棄誓言。”
說著,裴玄策朝我身后看了看。
“昭兒呢?”
我心口一痛,明明已經哭干了眼淚,這一刻還是忍不住汩汩滾落。
“昭兒已經去世三日了,臨死前,口中一直喊著要見爹爹?!?
裴玄策的臉色很難看,幾乎是瞬間黑了下去,深深皺眉。
“沈蕓,都說最毒婦人心,可虎毒尚且不食子!為了跟我慪氣,竟然編出昭兒死了這樣的話來騙我,你簡直不配為人母?!?
他吼得很大聲,說著就要推開我,自顧自去昭兒房間里找她。
可我攔住了他,揚起手,用盡所有力氣甩了他一巴掌,又一巴掌。
在他滿臉愕然,即將爆發的怒火中,我凄然一笑。
“裴玄策,你再也見不到你女兒了?!?
我退后了幾步,顫抖著拿出綁匪隨意丟棄在路邊的盒子,木蓋在他的目眥盡裂中被打開。
里面是女兒已經開始腐爛的小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