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記得,還清債務前父母都在工地做苦工,最后債務還清,只留下一身傷病。
所以拿到第一個月的契約費和工資后,我一分沒留給他們打了過去,告訴他們我暫時找到了份高薪工作。
父母既開心又痛恨自己無能,爺爺欠下的賭債只能讓身為獨生子爸爸拖家帶口地還錢,連我的嫁妝錢都沒能攢下一分一毛。
燕驕對待情人的誠意很高,所以我心甘情愿地為他做不逾越底線的事情,但我沒法把這些告訴我爸。因此他們問我剛才那個人是誰時,我告訴他們燕驕是我前老板,我倆在工作對交方面產生了點矛盾。
飯桌上,我爸拿著酒杯,語重心長道:「咱們畢竟是給人家打工呢,好好干就行了。要是老板有什么過分的要求咱們也別慣著他,聽見沒閨女。」
我點點頭,齊叔叔也道:「林閨女,咱遇事不怕。你小齊弟弟今年剛從意大利回來,那個老板見他是海歸就瞎說一頓,各種克扣出勤什么的,最后還不是讓員工告倒了?」
見自家兒子只吃不給反應,齊叔叔在桌下踢了兒子一腳:「吱聲,齊之墨!別吃了!」
我轉頭看熱鬧,恰好和齊之墨的眼神對上。
剛才看身形或許還不太確定,這會兒看清了他的面容,百分之百是熟人。
我們默契地裝作不認識對方,吃完飯,齊之墨迫于威嚴,在家長們的面前和我加了微信。
臨走時,齊叔叔叫我有空多去他家玩,其眼中的撮合之意,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真實寫照。
回屋后爸問我覺得齊之墨怎么樣。
我只道:「你女兒都快奔三了,哪還敢打小年輕的主意?」
我爸「誒」了一聲,語氣滿是不贊同:「我閨女兒這么漂亮,又有BJ一套,東北兩套房的經濟實力,怎么著也得找比齊家那個更年輕有活力的。」
我爸話沒說完就被我媽打了一掌。
「老頭子趕緊去刷碗,我寶兒有自己的選擇,快去快去。」說罷推著還在嘀咕什么的我爸,二人一起進了廚房。
我站在一旁,看著他們二老,內心忽然涌上來巨大的幸福感。
我媽轉過身看見我流淚,嚇了一跳,我跟她說是沙子進眼睛里了,怪疼的,我媽給我吹了吹,眼神里卻明顯欲言又止。
晚上睡覺時,我爸吵吵鬧鬧非要我們仨躺一個炕上,說有了我弟以后我就再也沒跟他們一起睡了。
我媽使出洪荒之力才把他推到西屋,關了燈,我看著黑暗中我媽瘦弱的輪廓,忽然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我和燕驕的往事。
送齊之墨他家離開時,燕驕騷包的銀紫色賓利還在村口停著,很巧,是車牌號是汪思薏生日的那輛。
齊之墨跟燕驕不僅熟,更是情敵的關系,一眼就認出了是燕驕的車。
剎那間,齊之墨掃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接收了,我媽也是。
思及于此,我慢慢靠近我媽,把臉輕輕貼在她的后背上。
「寶貝,你那個老板……」我媽先開口了,聲音很猶豫,也很易碎。
我輕輕嘆了口氣,閉上眼道:「他叫燕驕,我們在單身時同居過,但沒談戀愛。BJ那套公寓是他送的,算是分手費。」
黑暗中,我媽轉過身撫了下我的臉,然后用手揉了揉我的腦袋:「這幾天把我外孫女小蘭花接回來吧。」
我悶悶地說:「后天我去BJ把她接回來。」
我媽嗯了聲,然后是長長的嘆息。
「寶貝,我們和燕老板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這話,下意識地應了。
第二天早上起得有點猛,剛出門,我就看見燕驕嘴角叼著燃了半根的煙,倚在我家對面的古樹上。
過了半分鐘燕驕才注意到我,立馬手忙腳亂地把煙掐了。
我心里奇怪他的反應有點太劇烈,但沒說什么,轉頭就把剩飯倒進豬圈了。
昨兒下過大雨,燕驕看著滿院的泥巴還是面不改色地進來了,不過我注意到他的眼底有些抽搐。
真是大少爺啊。
我搖搖頭,在燕驕走近才發現他腳上的限量耐克外圍裹了層泥,鞋尖上還有半粒兒羊粑粑。
我沒忍住:「你……」
燕驕順著我的目光往下一看,頓時僵在原地。
這少爺真不知道怎么走來的!
燕驕用力甩了甩鞋尖,發現甩不掉后慌亂道:「啊這不會是那個時候弄上的吧?怎么辦啊弄不掉!」
我:「??!」
我指了指欄桿,燕驕臭著臉狠狠地在柵欄上把他的耐克蹭了又蹭,力度大到我怕他把鞋刮漏。
鞋子能漏出logo了,燕驕停下腳,亦步亦趨地跟著我講他早上的遭遇。
我點點頭表示同情,過了會兒,一個嘹亮的聲音響起。
「二閨女!誒?那不是早上那個小子嗎?」
我看了燕驕一眼,燕驕幽幽地看著我,做了個委屈的口型:就是他!
我:「嗯?我大伯?」
燕驕眼睛瞪得溜圓,震驚到說不出話。
林大伯走過來,笑著伸手拍了拍燕驕的胸膛,「砰砰」兩聲震耳欲聾。
我怕燕驕生氣,趕緊拉過大伯,為二人介紹了下:「大伯,這是我前老板,燕老板。燕……老板,這是我大伯。」
大伯眼珠子轉轉,人精眼尖地看出我倆之間的氛圍不對,于是笑笑就進屋找我爸了。
我問燕驕沒事吧?
燕驕轉過頭,打死他都沒想到說他的人會是我大伯:「呃,大伯力氣挺大。」
說著,他撩起自己的衣服,幾個鮮紅凌亂的巴掌印在形狀較好的六塊腹肌上。
「有點疼。」燕驕嘀咕一句。
我問他:「燕總,請問您準備什么時候走,公司和家人都很需要你不是嗎?」
燕驕生氣了:「你是不是沒良心啊林頁,我都親自來接你了,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現在都沒走嗎!」
燕驕冷臉轉身拉著我走到村口,一路上好多人都看著我倆,我使勁抽出手都沒能成功,燕驕把我推到后座自己也擠了進來。
車門關上,熟悉的熏香讓我有點恍神,燕驕湊上來想親我,我側過臉不讓他親。
沒有人能看見我們。
燕驕終于露出了真面目,強硬地捏住我的下巴,輕車熟路地吻了過來,劣質牙膏的味道在我唇間橫沖直撞。我想推開他,卻被他伸手抱進懷里,怎么掙扎都逃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