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準備充分的架勢，這只莫名奇妙的茶杯也想在爭端里摻和一手。

畢竟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它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又碰到小居士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察覺到乙靈的魔力印記，茶杯隱秘地瞟了幾眼。

“哦~看來小居士最后選擇加入了天海公司，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嗯？

它說這話，是很希望我加入它們？

敏銳地發覺茶杯表達背后隱藏的信息，希塞爾高度警惕起來，故作無奈的樣子，開起口來滴水不漏。

“讓上巫失望了，我是個讀不進去書的榆木腦袋，搞不來你們的理論研究。”

很合適的婉拒理由，巫師們有作知識研究的，也有搞知識應用的，希塞爾把自己歸類到喜歡應用闖蕩的巫師，的確和它們云頂魔教相性不符。

再看了看他身上的魔力印記，權衡利弊一番，那只貓女的師承護短得要命，要是瘋起來它也頂不住。

嘆了口氣，茶杯最終還是放棄了對希塞爾的某些危險想法。

“唉，有緣無分，到底強求不來。”

說完，茶杯就飄飄然跟去了偏房，爭取讓伊妮雅加入云頂，不至于在這次招工里空手而歸。

惡意，一定是惡意。

兩世為人，見過不知多少種族、生靈的希塞爾對情緒的把控感知是很到位的，他剛才絕對沒有感覺出錯。

這個看似清凈無為的茶杯巫師，剛才對他產生了短暫的惡念，等看到乙靈的魔力印記才打消了念頭。

想到這些的希塞爾在茶杯走遠后也沒法鎮定下來，背上后知后覺地滲出冷汗。

這可是一位正式巫師啊，一只手就能捏死他的存在。

如果沒有乙靈的庇佑，他又選錯了組織，日后的下場絕對不會太好。

力量，必須要盡快掌握足夠的力量，不然難保自己以后就會遇到什么身不由己的情況。

目前的謎團都可以放到后面探究，等下次再見到乙靈，一定要找她問一問速成修煉的法子。

……

信息交換，待遇對比，多番拉扯，又和希塞爾幾度交流，排除掉云頂魔教。

拉瓦尼聯會和蒼骨道院，雙雙給她許諾了學徒晉升正式巫師，所需升華儀式的全部資源。

但伊妮雅最終還是選擇了以微弱優勢勝出的拉瓦尼聯會。

一切塵埃落定。

在拉瓦尼女巫師向開屏的孔雀一樣，面向另一位女巫師勝利的表情里，伊妮雅作為會場最后剩下的一位學徒，終于簽訂完核心序列協議。

順理成章，這位叫格洛里亞的女巫師，就成了她的指導巫師。

整個東海陸的學徒也總算結束了心力交瘁的一天。

來到星船上，依照五等協議，為學徒們所分配，對應不同豪華程度的休息居所。

窗外，新柯港的圓月漸漸落下，灑下多余的光輝。

原來，已經是黎明前，最后一段深夜了。

燈火通明，日夜不休的星船上。

學徒們在凌晨時分的夢里，暢想自己的未來。

未來的命途上，將會有屬于他們的星星閃爍。

而在世界夜幕之下，從正式巫師到學徒，烏泱泱一群人站在天衍儀上，加班加點地記錄數據，檢修設備。

先是材料能源更新，再是巫陣修繕，最后是巫術的恒定。

繁瑣的工序，復雜的銘文，高深的專業知識，形象地算起來應該就是“異世界高科技土木工程promax版”。

海風撫浪，月落日升，天光同輝。

又有斑駁的光影交錯，像是時間在為重逢作序。

熱火朝天的工地外，乙靈站在新柯港的鎮守巫師身旁，全然沒有了情緒混亂的癲狂感，整個人顯得無比莊重。

“老狼，咱們倆這一晃眼，二十多年了吧。”她的聲音空靈，不知道在望向哪里。

“老狼”脫下黑袍帽檐，一顆傷痕累累的狼頭露了出來。

白須蒼老，胡子拉碴、滿頭毛發凌亂，一層厚厚的白翳讓它右邊眼睛瞎的不成樣子。

好久沒直視陽光的他微微瞇起眼睛，若有若無的殺氣從僅剩的那只狼眼里溢出來。

“是啊，當年的小女孩兒長得這么大了，我也老得不成樣子咯。”

老狼的聲音滄桑而沉穩，好似跨越了萬里長空，歲月時光。

乙靈看著過往那個意氣風發的狼人變成如今這般衰敗的模樣，不由地愣了半晌。

物不是，人也非。

晏晏女子變，蕭疏鬢已斑。

最是人間留不住，韶華辭鏡花辭樹。

乙靈默然開口：“呆著邊陲監天這么多年，值得嗎？”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這是我的使命，古往今來那么多監天巫師，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老狼的聲音里沒有半點后悔，有的只是飽經風霜的釋然。

“歸一魔門連巫身意外險都舍得沒給你買，你就這么樂意平白無故地付出？”乙靈語氣里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迎著漸漸升起的朝陽，陽光暖洋洋的感覺讓老狼放松下來，從監天戰場重回巫域，便是得見新生。

“公義魔門，數十道法脈學院，求的都是心里那份公義，我們歸一無非更加純粹一點罷了。”

乙靈沉默，老狼肅穆的聲音繼續。

“既然歸一落魄到連意外險都沒給我買，無非是窮到揭不開鍋了，我能理解。

你們公司走智性的陽關道，我們魔門走理想的獨木橋。

生前求個心安，日后歸還星海，我也就滿足了。”

“唉，還是勸不動你。”乙靈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神靈眷族犯邊的情況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溫水煮青蛙，一點點用神力侵蝕，想來還是忌憚頭頂的命途罷了。”

老狼說這話時，瞇著的眼睛里似乎藏著無數的刀光劍影，溢散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那你覺得神域多久會動手？”

想到域外波云詭譎的形勢，乙靈不免有些憂慮。

“五十年？一百年？誰知道這批神靈是怎么想的。

我看不看得見那天不確定，反正你活著的時候肯定看得見那天，小心準備吧。”

老狼似乎不想在這種杞人憂天的災難上多做解釋，轉移了話題。

“聽說你招了個開門大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