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之行順暢的超乎陳阿蠻的想象，她本以為要花不少時間才能見到蔡秋子。現在人是見到了，接下來又該怎么做呢。

如果解除了古黛的牽魂術，她大概也會變成蔡秋子那副模樣吧，如果再揣測地極端一些，說不定在術法解除的瞬間，她就會消失。說到底，古黛也不過是受術法的影響才會如此地親近她，像她這樣的孤家寡人本就不應該再重返人間。

“你想怎么做？”蔡秋子的問題還回蕩在陳阿蠻的耳邊，像被敲響以后就不休止的銅鐘，裊裊的余音會始終敲打著她的心。

九子的故事很冗長無聊，就像任何人的一生，有苦難有歡笑懷揣著各種夢想，最后被現實打擊得體無完膚。哪怕是九子，也不過是更有天賦的人，她們擺脫不掉身為人的枷鎖。

楚霸天被他的家族捆綁一生，越輕苦從生到死都在追求劍道的極致，蒙少榮希望徹底結束掉延續的詛咒。

她呢？

杯中的水面只有小小一方，只塞得下陳阿蠻的小半張臉，黑色的瞳孔盯著偶爾蕩出波紋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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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陳前輩的后代嗎？”覃義群呆在樓上的會客廳里，無奈地擔起了照顧孩子的責任。這種情況下，還是通過談論對方熟悉親近的人更容易拉近距離，減少隔閡。

“我們，應該是吧？”古青接過男人遞過來的茶水，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

“畢竟我們姓氏都不一樣，我也有些懷疑來著。”

少女有些不自覺地摸摸鼻子，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男人讓人感覺毛毛的。

“那你們想知道陳前輩的事嗎？我之前在蔡族的族學里教過一段時間的書，曾有幸閱覽過他們的典藏。里面有一本書介紹過陳前輩的一些事跡。也許你們會對這個感興趣？”

覃義群坐在茶幾側邊的單人沙發里，本來充滿了尷尬氣氛的客廳因為這句話發生了改變。

“真的嗎？大哥哥，能給古黛講講嗎？”最先開口的反而是一直縮在姐姐身后的古黛，在和陳阿蠻呆了一個月后，她的狀況有了顯著的改變，精氣神都顯然改善了，個頭也躥了一節，原本只到陳阿蠻的腰部，現在已經基本能到下腹的位置了。

“當然。那本書主要是講九子的，所謂九子就是在天域結界成型之時以自己的本命法器和性命為代價封印主要陣點的九名天驕。他們之中有皇族世家子弟，有散修異族之人，也有妖族的存在。書里說，陳前輩便是異族之人，她來自大荒蠻族。”

“九子還有妖修嗎？”一聽到可能有自己未曾謀面的同類，青魚兒也來了興趣。

“當然，那場滅魔戰爭是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靈共同參與的，妖族的主力好像是十萬大山和東海之濱這兩個部族的妖修。除了陳前輩是異族，還有一位來自離人之原的冰族修士。這些來自天南海北各個部族世家最耀眼的天驕都因為永寧長公主而被團結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大昭還沒有因為皇權的衰弱而被迫進行改革。皇室對世俗具備絕對的掌控權...”

“老祖呢？我想聽老祖！”

覃義群啞然失笑，看著這個終于露出些許活潑神態的孩子露出一個笑容。

“好，我講講陳前輩。根據書中記載，陳前輩是在十二歲那年因為大荒爆發的魔族之亂而逃難進入大昭地界的。她憑借天賦拜入白玉京在那里修行。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從帝國的最西邊走過幾萬里求學，心性絕佳，當即就被收下，入院學習。”

“關于白玉京的記載那本書中涉及的也很少，只說陳前輩求學期間四海云游，去過不少地方。后來三王之亂爆發，無數小型世家和門派被卷入那場毫無意義的戰爭，甚至導致荊中梁交界之地荒無人煙，帝國境內也因為這場禍亂鬼災頻發。”

“我們好像學過這段歷史，現代修真史中提過三王之亂，說這是末法時代的導火索，我之前還不知道為什么？”

“現在知道有魔族的存在，想來應該是這件事間接導致了魔患的爆發吧。”

覃義群邊聽邊不住的點頭。

“你的思維能力很好，就是這場內亂導致怨氣在帝國的腹地迅速積累形成龐大的鬼災，而一邊在西邊抵御魔族，一邊鎮壓叛亂的帝國根本無暇處置鬼災。當年的人們并不知道鬼災與魔患的內在聯系，所以并不看重。”

“帝國將鎮壓鬼災的任務分發給各宗各家。陳前輩當年也去過那個地方。書中并未講她的具體遭遇，但陳前輩在鬼災結束后獨自一人拎著一個煉器爐硬生生砸上了中州。她當時不過元嬰，而且還是個煉器師！生生殺了將近三成的宗室成員。但書中也沒記載她具體是怎么做到的，只說在那之后的一段時間中州聞煉器師色變。”

“這，假的吧！”蒙白從葫蘆里出來，聽著覃義群的話不由得驚呼出聲。

“九子再怎么變態也不能到這個地步吧？皇室沒當場格殺她？”

覃義群搖了搖頭。

“永寧長公主救下了她，但陳前輩也因此被流放到梁州。書中往后的記錄也只到陳前輩在梁州與蒙、蔡二族有了交集，留下了些許紙面的記錄。我查看典籍時，也曾在一本煉器要法上看見過陳前輩的批注。”

“寫了什么？！寫了什么？！”

古黛迫不及待地湊到跟前詢問。

“陳前輩在書里寫：不懼地覆天翻，惟恐天下不公。”

“哇！”這句話毫不意外地得到了在場幾人的驚嘆與崇拜。

“看不出來那個大塊頭還挺帥的嘛。”蒙麗被這句話激得心潮澎湃，仿佛也回到了千年前陳阿蠻寫下這句話的時刻。

昏暗的燈光下，踐行正義之士帶著一腔孤勇孤身上中州、斬皇族！在折戟之后仍舊不允公義被破壞，在某個夜晚輾轉難眠后憤然起身，在書上寫下這句話。

當然，蒙麗的語文沒這么好，以上這些都是古青的總結。

只是古青總感覺覃義群故事里的陳阿蠻和她認識的那個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