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好幾天，笑笑一看到我就跑開了。

我心如刀割，卻不知道該怎么做。

我和笑笑的關系沒緩和，補習班老師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她說笑笑今天沒去上課，她也打不通笑笑爸爸的電話，才打到我這里。

我確實太缺少對孩子的陪伴了。

「我知道了，老師。」

「以后可以先播我的號碼。」

掛完電話，我趕緊去看笑笑身上定位器顯示的位置。

在游樂園，小圓點遲緩向前移動著。

我松了口氣。

接著打電話給司機，問具體情況。

「太太，笑笑說媽媽來接他去上課，我就沒有跟著去。」

可我根本不知道這事。

笑笑為什么要撒謊？

會不會遇到危險了？

又或者，綁架、拐賣、虐待……

關心則亂，各種不好的想法爭相從我腦海中涌了出來。

我抖著手撥打陳岑的電話，三番兩次都輸錯了數字。

「笑笑人呢？」

電話那頭傳來睡眼惺忪的聲音，「給桃桃……」

他猛地一停頓，「給保姆帶去上課了啊。」

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老師說他沒去上課。」

「那么小的孩子萬一有個什么好歹……」

「那我怎么知道？」

他突然打斷我，聲音愈發迷蒙，直接掛了電話。

我扔下手上所有事，開車去了定位所在的游樂場。

心臟持續緊繃，我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少個紅燈，只記得踩油門的腳都在發抖。

索性，笑笑真的在游樂場。

他背對著我，笑容燦爛地給邱桃喂棉花糖。

好孝順的場面。

我的焦急和恐慌像散落的爛飄帶，被他們踩在腳下，反復碾過。

遲來的怒火主導了我。

我放緩腳步，在心里警告自己別對小孩生氣。

突然，笑笑開口。

「媽媽。」

他的輕聲呼喚在嘈雜的樂園中那么清晰悅耳。

像滾水般澆滅了我心頭的煩躁。

我抿抿唇，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端著大人架子，為什么不早點同笑笑道歉。

這明明不是一件大事。

笑笑他，也是想我的吧。

但立刻，我全身被封寸寸凍在了原地。

「媽媽，你什么不能真的當我媽媽？」

他輕輕拽了拽邱桃的衣角，仰著頭問她。

我被真相砸暈在原地，頭昏眼花。

我才明白，笑笑的「媽媽」不是在叫我。

他沒對司機撒謊。

他只不過，是想讓邱桃當他的媽媽。

邱桃轉頭，剛好撞上了我的目光。

她馬上垂眼，身體也縮了縮，像只見了貓的老鼠。

她蹲下身躲開我，問。

「為什么呀，笑笑？」

笑笑，嘟嘟囔囔，「沒為什么。」

邱桃繼續問，「是太太有哪里不好嗎？」

我攥了攥手，只覺得胸膛滾燙，有紛飛的蝴蝶叫囂著沖出。

會是什么答案？

我也想知道為什么。

我雖然在笑笑的成長中沒什么分量。

可每次見面，他要什么我給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自詡他能感受到我對他的愛。

可實際上，他對我有著這么大的敵意。

「我不喜歡她，她是壞人，總弄哭你。」

我能對天發誓，我從頭到尾沒有一點針對邱桃的想法。

我只是一遍遍責怪自己給的陪伴太少。

所有人也都是這么認為的。

我不知道她哪來這么多眼淚。

「爸爸說我的補習班都是她安排的，我討厭上課。」

「還有……」

邱桃突然捂住了他的嘴，「笑笑，不能說媽媽壞話哦。」

可該說的都差不多說完了。

還有什么？

這周末，我給笑笑的補習班請了假。

帶他去了他一直很想去的動物園玩。

昨晚，我趕完大項目后，又親手做了份攻略，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下。

但現在，看著笑笑玩得開心，連連夸我好。

我心身上的疲憊都消失了。

游玩結束，應他的要求，我們選擇去園內的肯德基吃晚飯。

舉著托盤的服務員沒帶帽子，縮著脖子緩緩走來。

突然，笑笑的眼睛亮了一瞬：

「邱桃阿姨。」

邱桃勉強勾起笑應了聲，而后一直惴惴不安地看著我。

我能感覺到，笑笑看我的目光再一點點變冷。

原來我一天費盡心思的討好，不如人家五分鐘的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