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我還想著自救。

后來卻在劇烈疼痛的折磨下，連思緒都混亂了起來。

我的雙腿被打折，在腰下彎著詭異的弧度。

胳膊被廚房的菜刀砍出深深的豁口，肺臟破碎在拳打腳踢中，粘稠的血液在身體下面聚成一灘。

頭腦愈發昏沉，我在失血過多的作用下開始產生幻覺。

一會兒聽見媽媽在叫我的名字，一會兒仿佛看到顧凜帶著警察沖進門將我救下。

他抱起我了嗎？

為什么我卻渾身冰冷到發抖？

盡力晃了晃頭，才發現原來我還躺在地板上。

鮮血的腥氣充滿鼻腔，不遠處傳來歹徒磨刀的聲音。

模糊的視線中，手機被摔在不遠處。我顫抖著沾滿血污的手指，偷偷撥通顧凜的號碼。

顧凜，救救我，救救我吧——

他在秦婉那里，而秦婉家離我家并不算遠。

顧凜是法醫，跟本市的刑警常有聯系。只要他接了電話后叫警察過來，歹徒很快就能被繩之以法。

我的力氣所剩無幾，僅剩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手機上。

“嘟——嘟——嘟——”

電話打通了，我干啞的喉嚨發出破碎的音節。

“顧……顧凜……救……”

沒等我說出完整的語句，卻聽對面傳來嬌媚的女聲：

“不好意思哦，顧哥在洗澡呢。”

“他今晚回不去了，拜托姐姐獨守空房了哦！”

下一秒，電話毫不留情被掛斷。

“赫……顧……”

喉嚨如同破碎的風箱，一咳就是鮮紅的臟器碎片。

我猩紅著雙眼，身體在憤怒中微微顫抖，不敢相信這一通救命的電話就這樣被浪費了。

心中除了對顧凜和秦婉的恨意，就是濃重的、深深的絕望。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大腦昏昏沉沉，我強壓著激烈的情緒，奮力想再去撥打報警電話。

剛要按下撥打鍵，一把菜刀狠狠地砍下了我的手。

刀片被打磨得鋒利如新。

手掌被砍飛出去時，我甚至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只覺一股腥熱的液體飛濺在我的臉上。

費力抬起頭，才發現手掌掉在了桌腿邊。

斷掌的手指還因為剛才的用力而不停痙攣——那通報警電話終究沒能撥打出去。

我眼睜睜看著持刀的惡魔逐漸逼近，他的嘴角甚至還掛著恬淡的微笑。

下一秒，銀亮的刀刃落在了我的鎖骨上。

不知過了多久，無法忍受的劇痛逐漸減輕。

眼睛緩慢閉上了，視野卻似乎在慢慢放大。

而絲絲縷縷的情緒，也在被不停抽離。

地板上的女人已經沒了氣息，但虐殺卻仍未結束。

歹徒將手探進尸體腹腔，似乎掏出了一個小小的什么東西。

我飄在上空，看著這一幕。

明明沒有了軀體，我卻覺得心口忽然一痛，這痛找不到源頭。

那個小小的東西被歹徒放到了尸體旁邊。

下面還墊著一張紙質報告單，似乎來自附近的某個公立醫院。

歹徒走了。

地上的尸體千瘡百孔的碎爛，幾乎看不出生前面貌。

大量鮮血四散流淌，像紅色的巨獸在奔逃，吞噬了一塊又一塊地板，從門縫溜出去了。

下夜班的鄰居正往家走，無意間踩到了粘稠的液體。

我看到她小心翼翼推開虛掩的門，隨后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