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夢想杯中途賽的日子。
大家起得很早,天不亮就開始著手操練賽馬,做比賽前的熱身準備。
墓志銘跟著晨訓的隊伍,活動自己的筋骨。
這的確是起得太早了。墓志銘想。
天是昏沉沉的,一丁點光亮也甭想找到,在凌晨的賽馬場上,只有幾盞路燈還堅挺在自己的崗位上。
賽馬們慢悠悠地跑著。
有主戰騎手的稍微認真些,和主戰磨練默契。
只馱著乘騎助手的則要更加放肆,任憑助手的鞭子打在馬屁股上面,都不肯挪動半步。
要是打得疼了,便搖頭晃腦地叫著,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實則連眼淚水都沒滴下幾滴嘞!
這幫鬼精鬼精的賽馬們!
而出于留存體力的需要,墓志銘出了些汗,還沒跑過癮就被札伊帶回了廄舍。
廄舍也是前夜搬進來的,用作短暫休息的地方,它的配置簡陋極了。
札伊添了水,放好精料,翻過馬房稻草,又伸出手掰開墓志銘的嘴進行檢查。
“好孩子,狀態不錯啊。”札伊自言自語道,“墓志銘也快要三歲了。”
黑色的賽馬碰碰札伊的手:“咴咴—”
墓志銘精神的看著札伊,掀起上巴鼓了鼓掌。
啪啪啪。
札伊忍俊不禁:“哪兒學的這些,我都要懷疑你是匹馬術馬了。”
啊,是指二十幾歲都不一定退休的馬術馬嗎?
那還是繼續做賽馬吧,跑得好最多六歲就退休了。
或者八歲,九歲?總之不會太長。
墓志銘繼續拿上巴鼓掌,舌頭扭動著,勉強搭在銜鐵邊邊那塊。
牠的嘴角起了白沫。
札伊看到了,就用濕毛巾擦了一下,接著摘下籠頭,墓志銘立刻把銜鐵給吐了出來。
其實銜鐵戴著還好,墓志銘無聊時也會嚼一嚼它,這在賽馬里貌似十分常見。
士大夫們默許了這樣一個打發時間的操作。
回到廄舍后,墓志銘就沒有接著戴籠頭的必要了。
牠做下犬式伸了個懶腰,在馬房里站著睡了一會兒。
這次的比賽是臨近中午開賽,墓志銘可以好好地睡一覺,回復自己的競技狀態。
沒人會來打擾牠的休息。
就這樣睡著,直到札伊重新進入馬房,將深藍的籠頭套在墓志銘頭上。
墓志銘睜開眼睛,跟隨士大夫走出了廄舍。
夢想杯即將開賽。
雷蒙賽馬場,這座歷史和本邦建邦歷史幾乎一樣場長的悠久建筑,現在依舊發揮著它的職能。
墓志銘來到比圣·列維更南邊的地方比賽。
這里的氣候更熱,也更潮濕,蚊蟲隨處可見,叮得賽馬們無比煩躁。
當地幾乎不產賽馬,卻因為繁華貿易之都的名號,在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上保留了賽馬場,并一路維持至今。
天微微陰著,參賽選手們陸續入場。
墓志銘就是在這時候,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氣味。
帶著一點煙葉的刺鼻,更多是種荊棘散發出來的味道,不烈,反而有點柔軟清新的感覺。
肯定不是兩個小伙伴中的一位。接觸氣息的那一刻,墓志銘就敢肯定了。
黑襪子的氣息還要更加柔和,像漫山遍野的苜蓿草,淡淡的,最是常見。
而南瓜奶油蛋糕身上的氣味,如其名,散發著誘人蛋糕的甜美味道。
一匹是極致的平淡,一匹是極致的特殊,讓墓志銘想要忘記都難。
但為何會如此熟悉呢?墓志銘咀嚼銜鐵。
對了,之前路過的士大夫聊天的時候講過,會有一匹和我同牧場的賽馬參加夢想杯。
腦海里的景象變得清晰,墓志銘站在原地,靜止不動了。
一匹額間流星狀如閃電的賽馬,原本正在和士大夫拔河,突然頓了一下,接著激動的大叫起來。
牠的聲音響亮,帶動了全場賽馬,不少馬也加入了這場吵鬧的大合唱。
是牠啊。
「電閃雷鳴」
墓志銘咴咴地叫了兩聲,踱步行走,札伊為牠披上了號碼布。
和墓志銘想的一樣,電閃雷鳴長成了一匹強壯的牡馬。
牠年輕,英俊,富有勇氣,每次都要走在馬群的最前面,緊致的肌肉線條像是藝術家的杰作。
在這片草場上,剛見到了同出一家的墓志銘,電閃雷鳴就表現得格外熱情。
“咴咴!!”
頭兒!頭兒!我終于看見你了!
青毛馬拽著士大夫,直接就往墓志銘的方向跑。
其他賽馬被電閃雷鳴的舉措嚇到,紛紛往左右散開,不一會兒青毛馬就撞到了墓志銘蹄前。
電閃雷鳴想像小時候一樣,用腦袋蹭蹭頭馬的脖子,但是墓志銘躲開了。
于是牠只好咂巴嘴,表示自己的友善。
同時心里在想,要是頭兒壓不住自己了,那牠今天跑完比賽就開反!
電閃雷鳴習慣了頭馬的位置,在其練馬師的廄舍那里,牠是獨一份的霸道領袖。
聳動肩甲,看不出什么具體的態度,墓志銘繞過自己的同鄉。
保存一下體力吧。
除了這場,等會兒牠還有一個硬仗要打。
閃電紋肯定會發起頭馬挑戰,那匹青毛馬野性的很,只認拳頭大小。
兩匹同出白龍牧場的賽馬,彼此見面過后,暗潮涌動。
殊不知這次碰面,愛瞎想的人類見了,開始上頭,并立馬激情產出同人。
而同場的士大夫看見了,想的就更多些。
兩歲就敢對著別馬發情,連拖都拖不住,未來步入三歲年那還得了哦!
可惜就是閹不得,不然經典年就廢了。
唉,還是希望牠能有一個不錯的成績罷。
到時候該入種入種,該做乘騎馬做乘騎馬,也算是給他們解脫了。
賽馬即將入閘。
工作人員牽起馬繩饒圈,饒到了第二個時,帶馬一起往閘門里走。
先入閘的賽馬在里面站著,偶爾看看四周情況。
快要步入三歲年,早出道的賽馬們多少跑了幾場,情緒穩定許多。
脾氣暴躁的還是那樣,哪哪都看著都不爽,要靠人多試幾次才能進去。
墓志銘這次分在了大外道,臨閘賽馬就是電閃雷鳴。
在閘門里,青毛馬輕輕嘶鳴:“頭兒,我會贏你,然后再挑戰你的頭馬位置。”
牠們還可以做伙伴,電閃雷鳴想。但主導地位要變一變了。
牠要做頭馬!
而回答電閃雷鳴的,是墓志銘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