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群消息如同長了翅膀,托牠們的福,你很快得知了奶油蛋糕和黑襪子的消息。
還有一個順帶的蹄下敗將閃電紋。
小伙伴們都有了新的名字。
奶油蛋糕的馬名正式稱呼為奧西里斯,和牠的氣質不太符合。
你印象里的月毛小馬總愛貼著你奔跑,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嚇到。
那可能是童年黑熊帶來的陰影,使得奧西里斯變得敏感多疑。
而黑襪子的名字有種往本馬性格相反方向狂奔的美感。
其名為冬風穹頂,延伸母親名字的含義所得。
閃電紋的名字倒是一貫挺合牠性格的,額間流星想必在馬名參考里占據了濃厚一筆。
電閃雷鳴一聽就知道是個霸氣側漏的駿馬名字。
真是連中頭獎啊!
沒有哪匹馬的名字奇奇怪怪,都是朗朗上口的好名字!
要知道審核的奇葩選法,還有人類熱衷于稀奇古怪命名的愛好可是出名了的。
大家沒被取名成“桃桃桃桃和李桃桃”這樣的名字,真是萬幸!
那大概就和知道自己沒被取名為王傻春,李賤狗這樣姓名一樣的感受吧。
雖然你們相隔兩地,或許終其一生也無法再見一面,但這不妨礙你為牠們感到高興。
要是能再聚一次那就好了。
在坡道上馳騁,你的思維卻是不在這兒,而是隨著天上的飛鳥一起飛向了遠方。
大家一定會有很大的變化。
冬風穹頂可能長全了身體,身高慢慢追了回來,還可能胎記似的黑襪子沒有變大,成為膝蓋上點綴的護肘。
而奧西里斯說不定走出了童年的陰影,可以倘然面對突發的危險,再沉下心去解決它們。
像電閃雷鳴這樣從小刺頭到大的馬,應該會成為那塊地方的頭馬,每次訓練都要走在馬群最前方吧。
那我呢?
我有什么變化?
你低下頭,看見的是烏黑的胸膛,還有那緊繃的前肢,在運動的過程中劇烈變化著。
好像和過去沒有什么區別。
硬要說的話,只有身體變得更加強壯,奔跑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不對。
你否定這個想法。
心態上的成長也是一種成長。
有時你在廄舍休息,腦海里會想到那天夢中的身影。
暴徒走的是那樣果斷,沒有對現世任何的留戀。
你望著牠漸遠的背影,心里的執念瘋狂掙扎。
每匹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是路,那就不斷的向前走。
即使倒在行走的路途中也絕不后悔,而是平靜接受命運的審判。
對你來說,活下去就是那條驅使你向前走的道路。
它是最終的結果,懸停懸崖邊上,等待勝者的摘取。
在這條荊棘之路里,唯有繼續向前才能得到那一線生機。
你想要做的事情,和其他的賽馬沒有區別。
思緒的狂潮激蕩散開,濺起圈圈粘連的水花。
再次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色草地。
你猛地抬頭,在混凝土澆筑的城市群里,這塊平坦土地是多么突兀。
背上的埃爾希立即握住韁繩,表情凝重。
這些日子里埃爾希和墓志銘相處下來,摸清了這匹賽馬的一點規律。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梅里耶夫的話非常正確,墓志銘是匹難得的好馬。
其次,墓志銘心思細膩,若牠不是一匹馬,埃爾希簡直要覺得自己是在和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進行對話。
靠譜的成年人會有什么特征呢?
善于隱忍,很少表達自己的需求,總是高效迅速的完成任務。
以及最重要的,心里多少有點問題。
心理問題說小不小,說大不大。
可以是婚姻的壓力,可以是親人的不理解,可以是負債累累卻無力償還……
大人們總要等心里留下的疤痕徹底裂開才懂得彌補。
可就算是彌補了,糊上去的墻紙也總是擅自掉落。
于是周而復始的陷入恐慌情緒,不斷的開啟輪回。
墓志銘給埃爾希的感受就是這樣。
用東西來形容牠,就是薛定諤的炸藥包。
沒爆炸之前做什么都行,一旦爆炸結果完全未知。
這種消極的情緒傳達給了埃爾希,令這位熱愛笑臉生活的騎師失去了笑容。
現在墓志銘在訓練的過程中突然揚起腦袋,表現得很不像平常的自己,埃爾希就緊張了。
摔下馬也好,只求別發生大的損失。騎師握緊手中控馬的韁繩。
但凡大馬失控,周邊的賽馬必定遭殃。
屆時就不只是她摔下馬了,還很可能會造成踩踏事故。
墓志銘高昂著腦袋,藍色的眼睛遠遠眺望。
什么都沒發生。
埃爾希松了一口氣,不敢放開自己的手。
……誒?什么都沒發生?!
這回換騎師低頭觀察她胯下馬匹了。
墓志銘似乎心有所感,停下腳步小跑到坡道邊緣。
你和騎師對視,她的驚訝,好奇和警惕盡數被你看在眼里。
同樣的,你的迷茫和疲憊也都展示給了埃爾希。
良久,騎師率先別開了臉。
“墓志銘啊墓志銘,有時我真的在想你會不會是個披著馬皮的人。”某種意義上講埃爾希的猜想蠻對的。
“算了,不出問題就行,其他的就交給梅里耶夫先生吧。”埃爾希碎碎念著,自己下了馬。
晨操結束了。
洗完澡,你回到廄舍享用第二頓早飯。
隔壁的雪梅花還沒有回來,牠去參加比賽了,另一匹年齡小些的賽馬后腳進了房間。
你認得這匹馬,同樣是冠軍山出來的賽馬,之前在那邊訓練的時候見過幾面。
不過牠輸了前段時間的新馬賽,現在正在準備未勝利比賽,最遲后天就要前往賽場。
“咴咴!”牠叫了幾聲。
早上好!墓志銘!
你也回以問候:“早上好。”
這匹賽馬給你帶來了奧西里斯的近況。
說來也巧,牠的新馬賽正好撞上奧西里斯。
那匹月毛馬越跑越快,終賽時甩了后面馬足足快四個馬身。
要知道這可是一千二百米的短距離比賽!
能甩快四個馬身,這是什么概念?
妥妥的大物啊!
碰上怪物馬實在太倒霉了!
同廄舍的賽馬大吐苦水,你聽完深表同情的時候心里還有點高興。
看來小奶油蛋糕也長成獨當一面的賽馬了。
你問鄰居,那匹月毛馬長得怎樣?是不是很強壯啊?
鄰居連連點頭。
哪只是強壯呦,一肩膀差點給我撞散架了!
搶位置搶的可厲害了!
不過是匹很亮的馬。鄰居充分肯定了奧西里斯的毛發。
“我就見過蘆毛的同類能跟牠比亮度,還是那種年紀很大的蘆毛馬。”
說一匹馬和蘆毛馬一樣好看,那確實是在贊揚的。
因為大家都喜歡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