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出來！”

趙川運氣發出一聲斷喝，如果灌木中是野獸，那絕對會有所反應。

但與之相反的是，灌木中非常安靜，這讓他警惕起來。

灌木中，可能有人。

趙川緩步朝灌木叢走近，左手握著一把泥沙，右手握著劍。

“等等，我……我只是過路的。”發顫的聲音從灌木從傳來。

男人？

趙川疑惑的看著灌木叢。

在這荒山野嶺，怎么會有人躲在這里，這讓他警惕起來。

“我數三聲，你慢慢走出來，否則你就不用出來了。”

握劍的五指逐漸攥緊，如果對方在數到三還不出來，他就拔劍了。

“英雄，英雄饒命啊，哎呦！”

一個背著箱籠，頭戴小冠的書生從灌木叢走著，他眉眼清秀，氣質儒雅反而顯得羞澀、怯懦，一副唯唯諾諾的讀書人模樣，腳下一滑，突然摔了一跤。

趙川眼角抽動，他現在能確定，眼前這個書生就是寧采臣。

如果是寧采臣，那就能解釋通了，對方千里迢迢趕來郭北縣收賬。

收起長劍，銳利的劍不應該濫殺無辜，體力也不應該在這里浪費。

“轟隆。”

天空一道響雷炸起，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趙川走到寧采臣面前打量著對方，寧采臣正坐在地上揉著腳，皺著眉頭。

“跟我來。”

現在的趙川滿身鮮血，顯得格外兇殘，所以寧采臣乖乖跟著上去。

走了一半，寧采臣走得實在太慢，趙川搖了搖頭，抓住寧采臣的衣領，拎著寧采臣在大雨中狂奔。

寧采臣用袍袖擦拭擦拭臉頰上的雨水，有些茫然的看著趙川，模樣格外滑稽。

……

來到一處簡陋的亭臺，趙川放開寧采臣，從懷里掏出幾個冷白膜開始啃食，補充體力。

雖然沒有新鮮熱乎的好吃，但野外戰斗消耗的體力得到補充。

啃了幾口后，不經意間，趙川忽然注意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吞咽聲。

轉頭看去，寧采臣的衣衫已經被雨水打濕，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手里的冷白膜。

趙川咧嘴笑了笑，隨手丟過兩快白膜，沖著寧采臣點了點頭。

“小兄弟，外鄉來的吧？”

寧采臣手緊緊抓著白膜，一小口一小口啃食，“我......我是來收賬的。”

“如今天下可不太平。”

寧采臣緊了緊長衫，整個人愣愣站在原地，以莫名的目光看著趙川。

趙川也意識到親身經歷殺人的場景對普通人來說到底還是太具有沖擊性，難以接受，一不留神，可能就嚇傻了。

言罷，既然寧采臣不說，趙川也不愿多問，本來只是隨口提了一嘴，聽不聽得進去就看對方，說多了可能反而引起對方的懷疑。

吞下幾張白膜，趙川盤膝而坐開始調息，沒記錯的話，等會還有一伙山賊劫匪來這避雨，或許他就能完成除惡的成就任務獲得劍術感悟，還能換一身干凈的衣服。

一刻鐘后，一陣酒足飯飽，直到再也吃不下了，趙川才滿意地離開。

此時，亭臺外的區域已經通紅一片，遍地的死尸殘肢，殷紅的血跡順著雨水的沖刷流向不知名的樹林深處。

【除惡已完成，你厚積薄發，感到劍心通明，領悟了劍氣。】

一瞬間，正在樹林里疾馳的趙川身形一滯，感覺身體發生了某種變化，手中的劍也多了種莫名的親切感。

趙川心中有數，這個副本難度很高，所以完成成就任務獲得的獎勵才不低，獎勵越高，反而更證明副本的難度。

雖然這樣，但副本的難度依舊依然沒有減少，畢竟趙川清楚，通關這場游戲副本的boss是一只修行千年的老妖。

現在成就任務已經完成，寧采臣進城收賬，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找到燕赤霞了。

那才是他的最終任務，現在做的一切只是鋪墊。

......

黑夜里，雨水淅淅瀝瀝從青瓦墜落，滴滴答答落在渾濁的泥地上，寺廟里一盞若隱若現的燈火，成為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源。

在星月無光的樹林里，一個背著箱籠的書生踩著雨水，慌不擇路的飛奔，舉目遙望遠處一點星火，估摸著應該有人，腳下跑地快如車輪而去。

恰逢此時，天空雷鳴炸響，天地如浸泡在一團濃墨之中，狂風凄厲的呼嘯著，仿佛山間陰魂在悲涼的嚎叫。

饒是如此，書生心里發慌，亦是緊緊抓住書箱系帶，朝著火光方向飛奔。

距離火光漸近，書生眼力不錯，瞧著光影模糊，顯出一座寺廟輪廓，心中又驚又喜，腳下速度又快了一成。

書生沖到近前，才看到寺廟山門破敗，傾折倒下的匾額斜橫在山門處，蟲蛀蟻蝕，變得坑坑洼洼，像是被山中野獸啃噬似的，破損實在嚴重，只能依稀辨認出三個大字，蘭若寺。

眼前此景，讓本就心驚的書生打起了退堂鼓，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避雨的居所。

當書生把左腿挪后半步，準備離開此等詭異之地時，一陣陰風從身后吹拂，恍惚間，他感到一雙冰涼小手環繞著他的脖頸，似乎索命的陰魂在哀嚎，讓他渾身汗毛豎起，不敢有一絲動彈！

當書生緩緩回頭，一聲驚雷平地起，煌煌驚雷粗如古木，近在山麓，照耀得天地一片雪白，黑衣恍如白晝。

起先還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墜落于青瓦之上，不多時，瓢潑大雨猛降下來。

雨水在狂風中傾斜而下，嘩啦啦的如瀑布般奔流。

書生猛然回過神，冷汗已然浸濕長衫。

他平白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此時也顧不上寺廟是否有何忌諱，咬了咬牙，他已經踏上了臺階，推開了半掩的大門。

寺廟里是一人盤膝端坐在一團火堆前，火光映照，顯露出此人的面容輪廓。

“英雄？”寧采臣驚呼。

寧采臣本以為此番自己是自尋死路，活不長了，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趙川的出現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趙川今天進城換上了白袍，他儀容俊朗不說，偏偏又身材高大壯碩，比常人還要高出一頭，雙目之間凜然生威，眼眸開闔之間，精芒四射，看上去雄武英壯，氣勢懾人。

然而，寧采臣不知道的是，趙川此時已是強弩之末，自身難保，甚至已有取死之道。

趙川本打算以身作餌來引誘聶小倩現身，本來事情一切發展的正好，結果寧采臣闖進來了，他的計劃失敗了。

但是還有一個好消息，雖然寧采臣導致了聶小倩離去，作戰計劃失敗，但是黑山姥姥被寧采臣帶過來了，終極boss來了。

準確來說，是黑山老妖的樹根枝干，雖然趙川的丹田被毀了，但是他還是能夠感應天地間的靈氣和氣機。

一股濃烈腥臭的妖氣正在寺廟的陰影中爬行，這一切瞞不過他的感知，而且能在這山中有如此濃烈的妖氣，除了黑山老妖，恐怕再也沒有其他妖了。

“也不知道燕赤霞能否及時出現，救一救......”趙川在心里嘆著。

他清楚，這一次絕對必死無疑了，武者和修士的血肉對比凡人更具有吸引力。

僅憑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能改變結局，唯一的破局希望就寄托在燕赤霞身上。

不過沒機會了。

趙川低頭看去，一截朱紅如血的樹干不知什么時候悄然刺穿了他的身體，胸腔以下的器官被完全粉碎，殷紅的血跡很快將地面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