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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昆蟲記
  • (法)法布爾
  • 6242字
  • 2024-06-04 15:55:19

蟬出地洞

將近夏至?xí)r分,第一批蟬出現(xiàn)了。在人來人往、被太陽暴曬、被踩踏瓷實的一條條小路上,張開著一些能伸進大拇指、與地面持平的圓孔洞。這就是蟬的幼蟲從地下深處爬回地面來變成蟬的出洞口。除了耕耘過的田地而外,幾乎到處可見一些這樣的洞。這些洞通常都在最熱最干的地方,特別是在道旁路邊。出洞的幼蟲有銳利的工具,必要時可以穿透泥沙和干黏土,所以喜歡最硬的地方。

我家花園的一條甬道由一堵朝南的墻反射陽光,照得如同到了塞內(nèi)加爾一樣,那兒有許多的蟬出洞時留下的圓洞口。6月的最后幾天,我檢查了這些剛被遺棄的井坑。地面土很硬,我得用鎬來刨。

地洞口是圓的,直徑約兩厘米五。在這些洞口的周圍,沒有一點兒浮土,沒有一點兒推出洞外的土形成的小丘。事情十分清楚:蟬的洞不像糞金龜這幫挖掘工的洞,上面堆著一個小土堆。這種差異是二者的工作程序所決定的。食糞蟲是從地面往地下掘進;它是先挖洞口,然后往下挖去,隨即把浮土推到地面上來,堆成小丘。而蟬的幼蟲則相反,它是從地下轉(zhuǎn)到地上,最后才鉆開洞口,而洞口是最后的一道工序,一打開就不可能用來清理浮土了。食糞蟲是挖土進洞,所以在洞口留下了一個鼴鼠丘;而蟬的幼蟲是從洞中出來,無法在尚未做成的洞口邊堆積任何東西。

蟬洞約深四分米。洞是圓柱形,因地勢的關(guān)系而有點彎曲,但始終要靠近垂直線,這樣路程是最短的。洞的上下完全暢通無阻。想在洞中找到挖掘時留下的浮土那是徒勞的,哪兒都見不著浮土。洞底是個死胡同,成為一間稍微寬敞些的小屋,四壁光潔,沒有任何與延伸的什么通道相連的跡象。

根據(jù)洞的長度和直徑來看,挖出的土有將近兩百立方厘米。挖出的土都跑哪兒去了呢?在干燥易碎的土中挖洞,洞坑和洞底小屋的四壁應(yīng)該是粉末狀的,容易塌方,如果只是鉆孔而未做任何其他加工的話。可我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洞壁表面被粉刷過,涂了一層泥漿。洞壁實際上并不是十分光潔,差得遠(yuǎn)了,但是,粗糙的表面被一層涂料蓋住了。洞壁那易碎的土料浸上黏合劑,便被粘住不脫落了。

蟬的幼蟲可以在地洞中來來回回,爬到靠近地面的地方,再下到洞底小屋,而帶鉤的爪子卻未刮擦下土來,否則會堵塞通道,上去很難,回去不能。礦工用支柱和橫梁支撐坑道四壁;地鐵的建設(shè)者用鋼筋水泥加固隧道;蟬的幼蟲這個毫不遜色的工程師用泥漿涂抹四壁,讓地洞長期使用而不堵塞。

如果我驚動了從洞中出來爬到近旁的一根樹枝上去,在上面蛻變成蟬的幼蟲的話,它會立即謹(jǐn)慎地爬下樹枝,毫無阻礙地爬回洞底小屋里去,這就說明即使此洞就要永遠(yuǎn)被丟棄了,洞也不會被浮土堵塞起來。

這個上行管道不是因為幼蟲急于重見天日而匆忙趕制而成;這是一座貨真價實的地下小城堡,是幼蟲要長期居住的宅子。墻壁進行了加工粉刷就說明了這一點。如果只是鉆好之后不久就要丟棄的簡單出口的話,就用不著這么費事了。毫無疑問,這也是一種氣象觀測站,外面天氣如何在洞內(nèi)可以探知。幼蟲成熟之后要出洞,但在深深的地下它無法判斷外面的氣候條件是否適宜。地下的氣候變化太慢,不能向幼蟲提供精確的氣象資料,而這又正是幼蟲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來到陽光下蛻變——所必須了解的。

幼蟲幾個星期、也許幾個月地耐心挖土、清道、加固垂直洞壁,但卻不把地表挖穿,而是與外界隔著一層一指厚的土層。在洞底它比在別處更加精心地修建了一間小屋。那是它的隱蔽所、等候室,如果氣象報告說要延期搬遷的話,它就在里面歇息。只要稍微預(yù)感到風(fēng)和日麗的話,它就爬到高處,透過那層薄土蓋子探測,看看外面的溫度和濕度如何。

如果氣候條件不如意,如果刮大風(fēng)下大雨,那對幼蟲蛻變是極其嚴(yán)重的威脅,那謹(jǐn)小慎微的小家伙就又回到洞底屋中繼續(xù)靜候著。相反,如果氣候條件適宜,幼蟲便用爪子捅幾下土層蓋板,便可以鉆出洞來。

似乎一切都在證實,蟬洞是個等候室,是個氣象觀測站,幼蟲長期待在里面,有時爬到地表下面去探測一下外面的天氣情況,有時便潛于地洞深處更好地隱蔽起來。這就是為什么蟬在地洞深處建有一個合適的歇息所,并將洞壁涂上涂料以防止塌落的原因之所在。

但是,不好解釋的是,挖出的浮土都跑到哪兒去了?一個洞平均得有兩百立方厘米的浮土,怎么全都不見了蹤影?洞外不見有這么多浮土,洞內(nèi)也見不著它們。再說,這如爐灰一般的干燥泥土,是怎么弄成泥漿涂在洞壁上的呢?

蛀蝕木頭的那些蟲子的幼蟲,比如天牛和吉丁的幼蟲,好像應(yīng)該可以回答第一個問題。這種幼蟲在樹干中往里鉆,一邊挖洞,一邊把挖出來的東西吃掉。這些東西被幼蟲的顎挖出來,一點一點地被吃下,消化掉。這些東西從挖掘者的一頭穿過,到達(dá)另一頭,濾出那一點點的營養(yǎng)成分后,把剩下的排泄出來,堆積在幼蟲身后,徹底堵塞了通道,幼蟲也就不得再從這兒通過了。由胃或顎進行的這種最終分解,把消化過的物質(zhì)壓縮得比沒有傷及的木質(zhì)更加密實的東西,致使幼蟲前邊就出現(xiàn)一個空地兒,一個小洞穴,幼蟲可以在其中干活兒。這個小洞穴很短小,僅夠關(guān)在里面的這個囚徒行動的。

蟬的幼蟲是不是也是用類似的方法鉆掘地洞的呢?當(dāng)然,挖出來的浮土是不會通過幼蟲的體內(nèi)的,而且,泥土,哪怕是最松軟的腐殖土,也絕不會成為蟬的幼蟲的食物的。但是,不管怎么說,被挖出來的浮土不是隨著工程的進展在逐漸地被拋在幼蟲身后了嗎?

蟬在地下要待四年。這么漫長的地下生活當(dāng)然不會是在我們剛才描繪的準(zhǔn)備出洞時的小屋中度過的。幼蟲是從別處來到那兒的,想必是從比較遠(yuǎn)的地方來的。它是個流浪兒,把自己的吸管從一個樹根插到另一個樹根。當(dāng)它或因為冬天逃離太冷的上層土壤,或因為要定居于一個更好的處所而遷居時,它便為自己開出一條道來,同時把用顎這把鎬尖挖出的土拋在身后。這一點是無可爭辯的。

如同天牛和吉丁的幼蟲一樣,這個流浪兒在移動時只要很小的空間就足夠了。一些潮濕的、松軟的、容易壓縮的土對于它來說就等于是天牛和吉丁幼蟲消化過后的木質(zhì)糊糊。這種泥土很容易壓縮,很容易堆積起來,留出空間。

困難來自另一個方面。蟬洞是在干燥的土中挖掘而成的,只要土始終保持干燥,那就很難壓緊壓實。如果幼蟲開始挖通道時就把一部分浮土扔到身后的一條先前挖好現(xiàn)已消失的地道中去,這也是比較有可能的,盡管還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證明這一點。不過,如果考慮到洞的容量以及極難找到地方堆積這么多的浮土的話,你就又會懷疑起來,心想:“這么多的浮土,必須有一個很大的空間才能存放得下,而這個空間的挖成也同樣要出現(xiàn)許多的浮土的,要存放起來同樣是困難重重。這樣就又得有一個空間,同樣也就又會有許多浮土,如此循環(huán)不已。”就這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沒有個頭。因此,光是把壓緊壓實的浮土拋到身后尚無法解釋這個空間的出現(xiàn)這一難題。為了清除掉礙事的浮土,蟬應(yīng)該是有一種特殊的法子的。我們來試試解開這個謎。

我們仔細(xì)觀察一只正在往洞外爬的幼蟲。它或多或少總要帶上點或干或濕的泥土。它的挖掘工具——前爪尖尖上沾了不少的泥土顆粒;其他部位像是戴上了泥手套;背部也滿是泥土。它就像是一個剛捅完陰溝的清潔工。這么多污泥看了讓人驚訝不已,因為它是從一個很干燥的土里爬出來的。本以為看見它滿身的粉塵,但卻發(fā)現(xiàn)它是一身的泥污。

再順著這個思路往前觀察一下,蟬洞的秘密就解開來了。我把一只正在對其洞穴進行挖掘的幼蟲給挖了出來。我運氣真好,幼蟲正開始挖掘時我便有了驚人的發(fā)現(xiàn)。一個大拇指一樣長的地洞,沒有任何的阻塞物,洞底是一間休息室,眼下全部工程就是這個狀況。那位辛勤的工人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呢?就是下面的這種狀況。

這只幼蟲的顏色顯得比我在它們出洞時捉到的那些幼蟲蒼白得多。眼睛非常大,特別白,渾濁不清,看不清東西。在地下視力有什么用?而出了洞的幼蟲的眼睛則是黑黑的,閃閃發(fā)亮,說明能看得見東西。未來的蟬兒出現(xiàn)在陽光下,就必須尋找,有時還得到離洞口挺遠(yuǎn)的地方去尋找將在其上蛻變的懸掛樹枝。這時候視力就非常重要了。這種在準(zhǔn)備蛻變期間的視力的成熟足以告訴我們幼蟲并非倉促地即興挖掘自己的上行通道的,而是干了很長的時間。

另外,蒼白而眼盲的幼蟲比成熟狀態(tài)時體形要大。它身體內(nèi)充滿了液體,就像是患了水腫。用指頭捏住它,尾部便會滲出清亮的液體,弄得全身濕漉漉的。這種由腸內(nèi)排出來的液體是不是一種尿液?或者只是吸收液汁的胃消化后的殘汁?我無法肯定,為了說起來方便,我就稱它為尿吧。

喏,這個尿泉就是謎底。幼蟲在向前挖掘時,也隨時把粉狀泥土澆濕,使之成為糊狀,并立即用身子把糊狀泥壓貼在洞壁上。這具有彈性的濕土便糊在了原先干燥的土上,形成泥漿,滲進粗糙的泥土縫隙中去。拌得最稀的泥漿滲透到最里層;剩下的則被幼蟲再次擠壓,堆積,涂在空余的間隙中。這樣一來,坑道便暢通無阻了,一點浮土都不見了,因為已被就地和成了泥漿,比原先的沒被鉆透的泥土更瓷實、更勻稱。

幼蟲就是在這黏糊糊的泥漿中干活兒來著,所以當(dāng)它從極其干燥的地下出來時便渾身泥污,讓人覺得十分蹊蹺。成蟲雖然完全擺脫了礦工的又臟又累的活兒,但并未完全丟棄自己的尿袋;它把剩余的尿液保存起來當(dāng)做自衛(wèi)的手段。如果誰離得太近觀察它,它就會向這個不知趣的人射出一泡尿,然后便一下子飛走了。蟬盡管性喜干燥,但在它的兩種形態(tài)中,都是一個了不起的澆灌者。

不過,盡管幼蟲身上積滿了液體,但它還是沒有那么多的液體來把整個地洞挖出的浮土弄濕,并讓這些浮土變成易于壓實的泥漿。蓄水池干涸了,就得重新蓄水。從哪兒蓄水,又如何蓄水?我覺得隱約地看到問題的答案了。

我極其小心地整個兒地挖開了幾個地洞,發(fā)現(xiàn)洞底小屋壁上嵌著一根生命力很強的樹根須須,大小有的如鉛筆粗細(xì),有的如麥秸管一般。露出來可以看得見的樹根須須短小,只有幾毫米長。根須的其余部分全都植于周圍的土里。這種液汁泉是偶然遇上的呢還是幼蟲特意尋找的?我傾向于后一種答案,因為至少當(dāng)我小心挖掘蟬洞時,總能見到這么一種根須。

是這樣的。要挖洞筑室的蟬,在開始為未來的地道下手之前,總要在一個新鮮的小樹根的近旁尋覓一番。它把一點根須刨出來,嵌于洞壁,而又不讓根須突出壁外。這墻壁上的有生命的地點,我想就是液汁泉,幼蟲尿袋在需要時就可以從那兒得到補充。如果由于用干土和泥而把尿袋用光了,幼蟲礦工便下到自己的小屋里去,把吸管插進根須,從那取之不盡的水桶里吸足了水。尿袋灌滿之后,它便重新爬上去,繼續(xù)干活兒,把硬土弄濕,用爪子拍打,再把身邊的泥漿拍實,壓緊,抹平,暢通無阻的通道便做成了。情況大概就是這樣的。雖然沒法直接觀察到,而且也不可能跑到地洞里去觀察,但是邏輯推理和種種情況都證實了這一結(jié)論。

如果沒有根須那個大水桶,而幼蟲體內(nèi)的蓄水池又干涸了,那會怎么樣呢?下面這個實驗會告訴我們的。我把一只正從地下爬出來的幼蟲捉住了,把它放進一個試管的底部,用松松地堆積起來的一試管干土把它埋起來。這個土柱子高十五厘米。這只幼蟲剛剛離開的那個地洞比試管長出三倍,雖說是同樣的土質(zhì),但洞里的土要比試管里的土密實得多。幼蟲現(xiàn)在被埋在我那短小的粉狀土柱子里,它能重新爬到外面來嗎?如果它努力挖的話,肯定是能爬出來的。對于一個剛從硬土地中挖洞的幼蟲來說,一個不堅固的障礙能在話下嗎?

然而我卻有所懷疑。為了最后頂開把它與外界隔開的那道屏障,幼蟲已經(jīng)把最后儲備的液體消耗光了。它的尿袋干了,沒有活的須根它就毫無辦法再把尿袋灌滿。我懷疑它無法成功是不無道理的。果不其然,三天后,我看到被埋著的幼蟲耗盡了體力,終未能爬上一拇指高。浮土被扒動過,因無黏合劑而無法當(dāng)場黏合,無法固定不動,剛一撥弄開,便又塌下來,回到幼蟲爪下。老這么挖、扒,總也不見大的成效,總是在做無用功。第四天,幼蟲便死了。

如果幼蟲的尿袋是滿的,結(jié)果就大不相同。我用一只剛開始準(zhǔn)備蛻變的幼蟲進行了同樣的實驗。它的尿袋鼓鼓的,在往外滲,身子全都濕了。對于它來說,這活兒是小菜一碟。松松的土幾乎毫無阻力。幼蟲稍稍用尿袋的液體潤濕,便把土和成了泥漿,黏合起來,再把它們抹開、抹平。地道通了,但不很規(guī)則,這倒不假,隨著幼蟲不斷往上爬,它身后幾乎給堵上了。看起來好像是幼蟲知道自己無法補充水,因而為了盡快地擺脫一個它很陌生的環(huán)境而節(jié)約自己身上的那僅有的一點液體,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用。就這么精打細(xì)算的,十來天之后,它終于爬到外面來了。

出洞口捅開之后,大張著嘴待在那兒,宛如被粗鉆頭鉆出的一個孔。幼蟲爬出洞來后,在附近徘徊一陣,尋找一個空中支點,諸如細(xì)荊條、百里香叢、禾蒿稈兒、灌木枝杈什么的。一旦找到之后,它便爬上去,用前爪牢牢地抓住,腦袋昂著。其余的爪子,如果樹枝有地方的話,也撐在上面;如果樹枝很小,沒多少地方,兩只前爪鉤住就足夠了。然后便休息片刻,讓懸著的爪臂變硬,成為牢不可破的支撐點。這時候,中胸從背部裂開來。蟬從殼中蛻變而出,前后將近半個小時的工夫。蟬從殼中蛻變出來后,與先前的模樣兒大相徑庭!雙翼濕潤,沉重,透明,上面有一條條的淺綠色脈絡(luò)。胸部略呈褐色。身體的其余部分呈淺綠色,有一處處的白斑。這脆弱的小生命需要長時間地沐浴在空氣和陽光之中,以強壯身體,改變體色。將近兩個小時過去了,卻未見有明顯的變化。它只是用前爪鉤住舊皮囊,稍有點微風(fēng)吹來,它就飄蕩起來,始終是那么脆弱,始終是那么綠。最后,體色終于變深了,越來越黑,終于完成了體色改變的過程。這一過程用了半個小時。蟬兒上午九點懸在樹枝上,到十二點半的時候,我看著它飛走了。

舊殼除了背部的那條裂縫而外,并無破損,并且牢牢地掛在那根樹枝上,晚秋的風(fēng)雨也都沒能把它吹落或打下。常常可以看到有的蟬殼一掛就是好幾個月,甚至整個冬天都掛在那兒,姿態(tài)仍舊如同幼蟲蛻變時的一模一樣。舊殼質(zhì)地堅固,硬如干羊皮,如同蟬兒的替身似的久久地待在那兒。

啊!如果我把我的那些農(nóng)民鄉(xiāng)鄰所說的全都信以為真的話,有關(guān)蟬兒的故事我可有不少好聽的。我就只講一個他們講給我聽的故事吧,只講一個。

你受腎衰之苦嗎?你因水腫而走路晃晃悠悠嗎?你需要治它的特效藥嗎?農(nóng)村的偏方在對待這種病上有特效,那就是用蟬來治。把成蟲的蟬在夏天里收集起來,穿成一串,在太陽下曬干,然后藏在衣櫥角落里。如果一個家庭主婦7月里忘了把蟬穿起來曬干收藏,那她會覺得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你是否腎臟突然有點炎癥,尿尿有點不暢?趕快用蟬熬湯藥吧。據(jù)說沒什么比這更有效的了。以前,我不知哪兒有點不舒服,一個熱心腸的人就讓我喝過這種湯藥,我起先不知道,是事后別人告訴我的。我很感謝這位熱心者,但我對這種偏方深表懷疑。令我驚詫不已的是,阿那扎巴[1]的老醫(yī)生迪約斯科里德也建議用此偏方,他說:“蟬,干嚼吃下,能治膀胱痛。”從佛塞[2]來的希臘人把蟬和橄欖樹、無花果樹、葡萄等傳授給了普羅旺斯的農(nóng)民,從此,自那遙遠(yuǎn)年代起,普羅旺斯的農(nóng)民便把這寶貴的藥材奉若至寶。只有一點有所變化:迪約斯科里德建議把蟬烤著吃;現(xiàn)在,大家把蟬用來煨湯,作為煎劑。

說此偏方可以利尿,純屬幼稚天真。我們這兒人人皆知,誰要想抓蟬,它就立即向誰臉上撒尿,然后飛走。因此,它告訴了我們其排尿的功能,以致迪約斯科里德及其同時代的人便以此為據(jù),而我們普羅旺斯的農(nóng)民至今仍這么認(rèn)為。

啊,善良的人們!如果你們獲知蟬的幼蟲能用尿和泥來建自己的氣象站的話,那你們又會怎么想呢?拉伯雷描寫道,卡岡都亞[3]坐在巴黎圣母院的鐘樓上,從自己巨大的膀胱里往外尿尿,把巴黎成百上千的閑散的人淹死,還不包括婦女和兒童,否則人數(shù)會更多。你們知道這個故事后,也會信以為真嗎?


[1] 阿那扎巴,小亞細(xì)亞的一座古城,迪約斯科里德的故鄉(xiāng)。

[2] 佛塞,小亞細(xì)亞的一座古城,公元前七世紀(jì)時的商業(yè)重鎮(zhèn)。

[3] 卡岡都亞,法國著名作家拉伯雷(1494—1553)的《巨人傳》中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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