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宸的發小結婚。

他是伴郎。

只是沒想到，婚禮剛開始，他搖身一變，成了新郎。

他牽起新娘的手，吻著新娘的唇。

致辭時，顧一宸看著我的方向：

「菁菁，我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在婚禮上跟你說這句話。」

顧一宸的朋友不著痕跡的出現在我四周。

好像怕我沖上臺，破壞婚禮現場。

「這么多年，感謝你陪在我身邊，但很抱歉，我想娶的姑娘另有其人……」

兩個月后，一場布景絕美的婚禮。

我作為新娘，和孟亦霖擁吻的照片在圈子里被瘋狂轉發。

聽說顧一宸在得知消息后，砸了他剛搬進去的新房。

1.

主持人的話音落下，我才知道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是因為什么。

本來是伴郎的顧一宸。

正站在臺中央光束下，等著緩步向他走去的新娘。

空氣中花的香氣熏得我頭暈腦脹。

背景音樂中的鼓點，好像我被外放的心跳。

【咚咚】、【咚咚】……

我看著昨天還在說愛我的人。

牽起新娘的手，和新娘擁吻。

周圍賓客，一半看新人，一半在看我。

在這場唯美動人的婚禮上，面無表情的我格格不入。

好像一個笑話。

婚禮致辭，顧一宸感謝完賓客好友和爸媽。

話音一停，視線轉到我的方向。

「菁菁，我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在婚禮上跟你說這句話。」

我屏住呼氣，余光看到顧一宸的朋友不著痕跡的出現在我身邊。

好像怕我沖上臺，破壞婚禮現場。

「這么多年，感謝你一直陪著我，但很抱歉，我想娶的姑娘另有其人……」

站在顧一宸身邊的新娘，因為他的話，淚眼朦朧。

兩個人深情對望，眼中只有彼此。

我終于回過神，想起自己早該離開。

稍一動作，才發現因為神經過度緊繃，我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我深知在坐到賓客席上的瞬間，就已經成了眾人討論的對象。

但我賭著一口氣，不想讓任何人看出異樣。

暗自調節狀態時，我聽到新娘開始致辭。

她在最后，叫出了我的名字。

「菁姐，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跟你相見。」

我反應了幾秒，抬起頭，表情泄露出些許迷茫。

「阿宸早就想跟你說清楚，是我攔著沒讓。他一直拿你當妹妹，我怕他說錯話，辜負你的真心……」

趙允珊滔滔不絕地感謝了我半天。

具體內容我過耳就忘，只記得自己強壓著心悸。

揚起笑，祝他們新婚快樂。

賓客中有一半，都是熟面孔。

他們看向我的目光，有憐憫，有同情。

看來大家都知道趙允珊的存在。

只有我，一直以來像一個傻子。

被人耍得團團轉。

感覺自己能正常走路后。

我拿起手機，起身離開。

有人在我身后說「包沒拿」。

我在心里回應，那是顧一宸送的，多碰一下，我都覺得惡心。

喧鬧聲被我身后的大門阻擋。

陽光照在臉上的一瞬間，我僵在臉上的笑容終于崩盤。

「臉色這么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剛參加的是葬禮！」

沒想到，我這幅樣子，會被人看見。

循著聲望去，孟亦霖正靠在車上抽煙。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在雜亂無章的思緒中，還能想到孟亦霖沒有進去的原因。

他花粉過敏。

「想走么？我捎你一段。」

我步子一拐，就這樣，坐上了他的副駕。

2.

孟亦霖沒問我去哪。

一踩油門，把跑車開出了火箭的氣勢。

我的氣憤、恨意，所有的負面情緒。

沒幾分鐘就被下一秒可能橫尸街頭的恐懼取代。

等到孟亦霖停車，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早就被我拋在腦后。

我哆哆嗦嗦地解開安全帶。

打開車門，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你是不是真參加了個葬禮？」

孟亦霖走到我身邊，蹲在我面前。

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臉色慘白，活像見了鬼。

「我還沒活夠呢！你開這么快，是趕飛機還是趕著投胎！」

孟亦霖抬手拂過我的眼角。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嚇出了眼淚。

成年人的世界，我一看他現在的眼神，就知道他對我有想法。

畢竟我長得還行，身材也不錯。

穿著貼身禮服跪坐在地上，眼角含淚的模樣，很難不讓一個年輕氣盛的男人心動。

有了婚禮上的遭遇，我的臉皮好像被安上了防火墻。

沒猶豫，我脫口而出內心所想。

「你身邊缺人么？」

出聲的那一瞬間，我把本來想說的「女朋友」模糊了說法。

我怕他覺得我自不量力。

孟亦霖眼神晦暗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而是把我扶起來，輕輕抹掉我小腿上的泥灰。

下一秒，我被橫著抱起。

怕自己摔下去，我雙手環繞上孟亦霖的脖頸。

動作自然，好像是我們之間的常態。

我只顧著觀察周圍的環境，沒注意孟亦霖停頓了一下。

不遠處停著一架飛機。

想到剛剛質問孟亦霖的話，我莫名有點想笑。

從坐上飛機，到飛機起飛，大概過了四十分鐘。

我沒問目的地是哪。

孟亦霖遞給我一袋衣服后，我在漂亮空姐的帶領下，在飛機上洗了個澡。

神奇的是，從坐上孟亦霖的車后，我再沒想起過顧一宸。

我甚至有心思，打量起這傳說中的億萬座駕。

我家沒出事前和顧一宸家旗鼓相當。

我自己就是大眾眼里的有錢人，自然不會沒見識。

但是孟家是比我們更高一維度的存在。

如果不是孟亦霖外公，是我們這圈人爸媽的恩師。

我和顧一宸，不會有機會和孟亦霖相識。

洗了澡，我的腦子清醒不少。

想起向孟亦霖自薦枕席的自己，遲來的羞恥將我淹沒。

我險些忘了怎么呼吸。

「你打算在里面扎營么？」

孟亦霖敲響房門，我緩緩打開，不敢和他對視。

「顧一宸結婚你就這么傷心？」

發現我異樣的沉默，孟亦霖臉色發黑。

我被他的腦回路震驚，猛地搖頭，急聲否定。

「誰想他了？我在想你！」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死寂。

我緊閉雙眼，悔上加悔。

恨不得自己下一秒消失。

驀地，唇上傳來另一個人的溫度。

孟亦霖嗓音低沉。

「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多年。」

3.

我一直在思索孟亦霖話里的含義。

沒注意，下意識回應起他的吻。

孟亦霖動作一頓，直起身，目光灼熱。

「可以么？」

如果不是離得近，我險些沒聽到孟亦霖的聲音。

感覺到嘴角有濕意，我舔了下唇，看到孟亦霖動了動喉結。

思考了一秒，我踮起腳，吻了上去。

感受到阻礙時，孟亦霖停了許久。

我被折磨得沒了半條命，嗚咽著求饒，想讓他放過我。

「……放過你？這輩子你別想離開我身邊！」

……

不知道飛機航行了多久。

起起伏伏間，我感覺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飛機。

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窗外的綠蔭，和行走在其中的長頸鹿。

要不是感受到腰間的束縛，我還以為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我一動，感覺渾身的酸痛，像剛跑完一個馬拉松。

輕輕把孟亦霖的胳膊拿開。

我緩緩起身，去浴室洗漱。

牙剛刷了一半，浴室門突然被推開。

孟亦霖看到的我的一瞬間，臉上表情一松，吐出一口氣。

他裸著的上半身，有著不輕不重的紅痕。

我一個不查，吞咽了一下，把自己惡心個半死。

「害羞？看來還是做少了……」

孟亦霖一句話，讓我臉上的溫度攀升。

直到坐在餐桌旁，我都不想開口跟他說話。

「一會兒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見我吃得差不多，孟亦霖開口。

我疑惑的看著他，但孟亦霖一臉高深莫測，就是不說要讓我見誰。

本以為頂多會見幾個孟亦霖朋友的我。

在看到他的父母和外公時，尷尬得腳趾摳地。

在桌子的遮擋下，我狠狠掐了一下孟亦霖的大腿。

難為他面不改色，還能摟著我向他的家人介紹。

「爸、媽、外公，這就是我要娶的人。」

在場五個人，聽到這句話后，表情最驚訝的，是我。

昨天之前，我跟孟亦霖雖說認識，但頂多就是點頭之交。

不過一夜。

就算這一夜帶了些顏色！

那也不是他一個天之驕子能這么隨便定下結婚對象的理由！

而且身為另一個當事人的我，為什么也是被通知的對象之一！

我感覺自己還沒睡醒。

完全是靠著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教養，才能跟孟亦霖的家人無障礙溝通。

孟亦霖的爸媽，都是經常出現在財經報和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人物。

本以為他們會不好相處。

沒想到在孟亦霖介紹完我的身份后，兩個人都笑得一臉慈愛。

而原本就認識我的孟亦霖外公更是如此。

他看我的時候滿臉笑意。

一轉向孟亦霖就橫眉冷對。

「臭小子，居然花了這么長時間才把外孫媳婦追回來，要你有什么用！」

我被鬧了個大紅臉。

孟亦霖居然還應和著他外公的話。

「都怪我當初太聽您的話，專注學業，才被人搶了先。」

4.

一頓飯的功夫，我從他們一家的交談間，得知孟亦霖早跟他們提過我。

孟亦霖的外公外婆，都是教授。

家風嚴謹，規矩繁多。

孟亦霖爸媽工作忙，他在外公家長大，很聽他們的話。

他本打算畢業后跟我表白。

但沒想到我跟顧一宸大二時，從青梅竹馬變成了情侶。

要不是我大學畢業那年爸媽因為意外去世。

我和顧一宸早就訂了婚。

飯局末尾，孟亦霖媽媽想要我的聯系方式。

我這才想起，手機早就因為沒電關了機。

回到孟亦霖的莊園。

把手機充上電后，我想跟他聊聊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在思考措辭時，剛開機的手機，震動了好半天。

孟亦霖坐在我對面，眼睛盯著我的手機，不知道在想什么。

數不清的未接來電和消息。

不用看，也知道是因為顧一宸的婚禮。

「孟亦霖，你為什么會帶我見你爸媽？」

就算孟亦霖已經用行動告訴了我。

但我還是想親口問出這句話。

為什么？

在我被當眾打臉后，把我帶到另一個國家，還讓我見他的家人？

「你覺得呢？」

孟亦霖反問我。

他靠在椅子上，因為背光，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沒說話。

就算心里有想法，但理智讓我說不出大言不慚的話。

「看來還是我做得不到位。抱歉，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及時指出來。」

我驚訝地望著他，努力用我能理解的方式。

翻譯他剛剛的話。

他突然起身，一手撐在我旁邊，一手抽走我的手機。

我發呆的功夫，孟亦霖按下接聽。

原來他是發現有人在給我打電話。

他離我好近。

近到我能看清他眼皮上的小痣。

這時的我沒發現，一向很注重分寸感的自己。

在孟亦霖擅自替我接電話時，沒有絲毫不悅。

對面可能沒料到電話突然打通，愣了半天才有人說話。

手機按了免提，我艱難地把視線從孟亦霖的臉上挪開，看是誰打的電話。

顧一宸他媽。

「菁菁，是你么？你終于接電話了！」

她跟我媽媽是同窗，兩個人情同姐妹，她一直對我很好。

但是在昨天的婚禮上，她也是看熱鬧的人之一。

「阿姨，有事么？」

我聲音冷淡，改變了對她的稱呼。

在此之前，我一直喊她干媽。

對面有幾秒沒聲音，我以為電話已經掛斷時，聽到她的啜泣。

「菁菁，干媽對不起你，讓你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