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旈月時，曦冰無妄兩人都不是太意外。

反倒襯得旈月成了最激動的一個。

“無妄？你真的醒了！”

“你倆怎么在一塊？曦冰，難道你恢復記憶了？”

這千年來，神域上那些曦冰曾經的同袍來關懷她的次數倒也不少，這倒也讓她把那些個上神認得差不多了。

而這一位，也是像無妄一樣，憑心而論，讓她安心的存在。

她給旈月斟了茶，聽不出什么語氣：“我的記憶又不是忘了，只是被封在了神域，談何恢復一說？”

旈月有些自嘲的笑起來，“是我糊涂了，也怪我太激動了，”

忽的，旈月陡然握住曦冰玉手，語調竟都有些上揚，“曦冰，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她眼波流轉，掃過一圈屋內，最終視線停留在窩在一旁的天曜身上。

曦冰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撫，“無妨，他連你跟自家魔神都認不到，這些事情，他不上心的。”

旈月又瞄了天曜一眼，才將視線重新聚焦回曦冰身上。

天曜很受傷啊，他的神仙姐姐竟然如此不信任他，嗷嗚！好委屈！

旈月清清嗓，正了臉色，“墮神之身，負罪之神，入不了神域。所以，我一直在尋找其他你可以重回神域的辦法。”

無妄有些不耐，搶話道：“就不能強攻上去？也不過就是個神域，撕開個窟窿罷了。”

“曦冰不僅要回神域，還要好好的回去。”

是了，罪罰已降，他們都得保證，曦冰不會再在神域受到天罰。

無妄抿緊了薄唇，少有的沉寂。

旈月便繼續補充道：“混沌初期，天地初開，萬物初現。天地自生圣物，以佑世間生靈。

東疆神木，西疆雙生花，南疆圣骨，北疆靈露。

集齊此四樣圣物，你便可重回神域。

仙界曾得神木遺枝，我會去替你討要，你只管尋這剩下三物便可。”

曦冰眉目微動，指節輕敲桌面，“可有危險？”

旈月皺了皺眉，“這個不清楚，當初仙界尋得神木遺枝時，我也未曾了解過問，但畢竟是圣物，情況如何也是未知。”

曦冰抬眼，眼底光華閃爍，如九天之星，堅毅決然，“無妨，有些路，總要去闖一闖。”

旈月握緊了曦冰雙手，話卻是對著無妄說的，“神明皆有使命在身，不可離開神域太久，所以，這一行，無妄，拜托你了！”

無妄對上曦冰扭頭瞧過來的目光，彎了唇角，“放心吧，有我在。”

世間萬物，無論前路，我陪你赴。

送走旈月后，曦冰才覺出方才有哪里不太對。

“無妄，神明皆有職責，為何你？”

話未完，意思卻很明了。

傻瓜，因為他本就是該被遺棄的神明啊！

他本就是被世間遺棄的神明，是她，用她自墜神壇，換他永居神明之位。

但他還是撒了謊：“魔界太平，自然不需要我。”

“哦～你說，你這個魔神，倒是當真只守護魔界嗎？神明不都是大愛無疆的嗎？”

無妄立在她身后，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遍一遍，描摹她的模樣，一筆一筆，烙印在心底。

“從前，有一人教我守護魔界，守護人間，守護蒼生；如今…”

無妄在她身后抬眼，深紫色瞳仁泛著碎碎星光，像綴滿漫天銀河，跨過萬千溝壑，追尋愛人蹤跡，

“我只想守護那一人。”

守護那一人，守護他唯一的神明。

曦冰沒有轉身，無妄也并不知曉她所思所想，但沒關系的，他會永遠等她。

要說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那一人是誰，曦冰心知肚明。

心里就像是鼓皮，被密密麻麻的鼓點猛烈撞擊著，被無妄的熱烈和洶涌包圍炙烤著。

曦冰并不自認為是封心絕愛之人，那些懵懂的，新生的，奇妙的感覺，似乎在見到無妄時，都有了歸宿。

她不知如今的自己會不會陷進去，亦不知曾經的自己有沒有交付真心。

但她無悔。

若陷，她自甘沉溺，若清醒，她自當遠離，隨心而已。

壓下眼中洶涌，息下心中欲火，曦冰出聲：“去收拾收拾吧，我們明日啟程。”

無妄乖巧的應好，一腳踹醒旁邊窩著睡覺的天曜。

“啊啊！我正做美夢呢！我的神仙姐姐啊！嗚嗚嗚！”

無妄白他一眼，絲毫不客氣的嘲笑：“大白天的還做黃粱夢，收拾行囊去。”

天曜憤憤瞅了他一眼，又怕被揍，只好氣哼哼的嘟囔：“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使喚我，哼！等等？收拾東西？我們要出遠門了？去哪啊？”

“南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