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兩年蛻一次皮,我阿姐就會變得比上一次還要年輕。
而我娘每次都會將阿姐蛻下的皮曬干磨成粉再喂給她喝。
說這是在養‘蟬女’。
等養到十八歲時,那蛻下的皮便是求也求不到的靈藥。
不僅可以長命百歲、藥到病除,更是能得道成仙的良藥。
可這蛻下的皮卻能要了我阿姐的命。
1
「阿姐!阿姐!娘回來了,她帶了好多新鮮的玩意兒回來!」
我興奮的跑進阿姐的房間將這個喜悅的事情告訴她。
而此刻的她卻虛弱的撐在床上笑盈盈的望著我。
「帶了什么回來呢?」
我興奮的將看到的東西滔滔不絕的告訴她。
而阿姐就靜靜的看著我眉飛色舞的說著。
我阿姐從八歲的時候就被當做蟬女來養。
而每兩年蛻下的皮就會被我娘曬干磨成粉儲存在罐子里。
之后的每天,我娘都會用那蟬粉泡一碗湯拿給我阿姐喝。
要說為什么阿姐會成為蟬女?
只因祭祀那天從鎮上來了個道士,說我阿姐天生是一副養蟬女的好容器。
身體的血肉可以更好的吸收藥方。
如果用她調配下來的藥方整日藥浴,便可將蟬皮的藥效發揮到極致。
從藥浴開始到十八歲生辰之前,我阿姐每兩年都會蛻一次皮。
而這皮也不能扔,而是拿來曬干磨成粉再喂給阿姐喝。
等到十八歲那年,最后一次蛻下的皮便是可遇不可求的良藥。
不僅可以長命百歲、藥到病除,傳說喝了那蟬皮磨成的粉還可以得道成仙。
再加上這個道士在其他鎮上的威望非常高,就連我們鎮長見了都要禮讓三分。
所以這更是大大加深了村里人的迷信。
我們這個村子處于深山。
村里的人都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下鄉人。
當聽說那蛻下來的皮是可遇不可求的良藥時,村里的人紛紛勸我娘趕緊將阿姐當做蟬女來養。
「桂嬸還等什么,趁現在你和老李還生的動,等養出了蟬皮保準能生個大胖小子!」
「對啊!都是鄉里鄉親的,有了蟬皮大家就都能生出個大胖小子了,到時候你要什么只要大家伙給得出,我們都雙雙奉上!」
「桂嬸、老李,這可是娟兒的福氣,你看溪兒都沒這個福氣。」
2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還真的將我爹勸動了。
我爹本來就想要個大胖小子,現在機會都送到他面前了怎么會不心動?
只聽我爹朝那道士大喊一句,「好!那藥方是個啥子?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既然你給了我藥方,那肯定不是想要白送我們吧!說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拿出來的。」
那道士摸著下顎的胡子,瞇笑道。
「我要你們分我一點你女兒十八歲那年蛻的第一層皮!」
我爹想也沒有想就爽快的答應。
就這樣,我阿姐便從八歲這年開始整日躺在床上當做蟬女來養。
剛開始我覺得阿姐很幸運。
因為成了蟬女整日除了吃飯就是待在床上,不用下地干活,也不用擔心沒有肉吃。
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好,就連我也時常跟著羨慕她。
我整日看著她的皮膚一天比一天還要光滑、細膩,好似只要輕輕一捏就會泛紅。
那時候我還在幻想,如果我是蟬女就好。
這樣我就也能享受享受那種美好的生活。
可僅僅過去一年,我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不知道是因為常年不下床走動的緣故,還是那道士給的藥方的緣故。
我姐的身子就像沒有骨頭一般癱躺在床上。
坐也坐不直,站也站不了,就連平時上廁所都需要兩個人將她扶起來。
每次看到我阿姐躺在那里就像一灘水一樣,看起來極為詭異。
自從開始藥浴之后,阿姐每隔兩年便蛻一次皮。
每次蛻皮她都疼痛不已,看她那痛苦的樣子,就好像是有人在撕扯她身上的皮一樣。
那感覺如同活生生剝下來一般痛苦。
而每到這天我都會躲在門后,透過門縫看著阿姐從那一張血淋淋的蟬皮里面慢慢爬出來。
鮮血和膿液沾滿她的身子,四周還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味。
3
當她蛻完皮之后我都會端一碗蟬粉兌的湯藥進入她的房間。
見到我來后,阿姐每次都會用極其溫柔的神情望著我,好似因為自己這種德行給我添麻煩一般。
可我卻不嫌棄她,反而格外的心疼她。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九年,直到我爹上山捉蛇時不小心掉下了山崖摔死。
很遺憾,我爹注定是不可能抱到大胖小子了。
所以當天晚上我就來到了娘的房間里面。
「娘,爹都死了要不要這個蟬女就不養了啊,阿姐好像很痛苦。」
每天看到阿姐那般痛苦的模樣,我實在是不忍心。
可得到的結果卻是我娘硬生生的打斷了三根木棍在我身上。
我渾身上下滿是傷痕,就連小腿幾乎都被我娘給打斷一般,走路一瘸一拐的。
阿姐紅著雙眼看著我,「小溪你這是何苦啊,白討一頓毒打。」
我嬉笑著,「沒關系才三根木棍呢,三年前可是打斷了五根,我皮糙肉厚不怕疼;只是阿姐你整日待在床上太無聊了,所以我才想勸娘看看能不能不養蟬女。」
阿姐告訴我,她已經是蟬女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讓我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所以,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沒有提過不養蟬女的事情。
娘再一次從鎮上回來,而且還背著一籮筐的東西。
我很好奇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試圖踮著腳尖看背簍里面的東西。
在根本還沒有看清的時候,忽然我身后就傳來了一陣怒吼聲。
「你在干什么!」
原本滿目春風的娘瞬間變了臉。
她惡狠狠的望著我,一雙眼睛寫滿了對我的憎惡。
「死丫頭看什么看!還不快進去拿個罐子出來裝東西!」
我被吼的害怕的縮著脖子,連忙就跑進廚房拿了個罐子出來。
而我娘則將麻袋里的小蛇全都裝進了罐子里,眼里是說不出的興奮。
我大驚,有些害怕的向后退去。
「娘…你…你怎么帶回來了這么多小蛇啊?」
可她卻說這些蛇之后是拿給阿姐十八歲蛻皮時用的。
我心想,為什么蛻皮要用蛇呢?
但我不敢多問,因為怕她打我。
4
自從我爹去世后,我娘的性格就開始陰晴不定。
不僅時常在家毆打我,要不就是懲罰我不許吃飯。
甚至會當著全村人的面說:要是也能把你做成蟬女就好了。
每每聽到這句話,再加上想起阿姐的模樣,我瞬間汗毛直立。
盡管我做的再好,她也總是一臉厭惡的望著我。
「嘶嘶~嘶嘶嘶……」
望著罐子里的小蛇,我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它們各個呲著猩紅的舌頭,好像嗷嗷待哺一般。
但這蛇看起來挺奇怪的,尖頭細身,紅鱗黑尾;這一看就是劇毒蛇。
而它們的尾巴就像長了鉤子一般,仿佛只要勾到活物就會傾巢而動。
然后下一秒就團團將它圍住,使勁撕咬,吞噬。
「死丫頭!這個拿著,記住,每日都要喂這些蛇,知道了嗎?」
望著另一麻袋裝滿的蟬,我機械般的連連點頭。
不多時,我娘就將我趕去后院開始喂蛇。
在離開之前,我看見娘滿心歡喜的拿著漂亮的衣服進入到了阿姐的房間。
看來,她又給阿姐帶了好東西啊。
我低著頭抱著罐子提著麻袋就朝后院走去。
罐子里的蛇各個生龍活虎,好似知道接下來我會給它們喂食一般。
麻袋里的蟬各個都肥頭大耳的,不用想就知道我娘為了買這蟬肯定是下了血本的。
這天剛放完牛回來我就發現阿姐的院子里圍滿了村里的大漢。
他們全都一臉猥瑣的朝我阿姐的屋子里面望去。
似乎是想通過縫隙目睹里面的春光。
我很生氣。
猛地將背筐甩在地上朝他們大吼了一句。
「你們看什么看!小心我告訴你們的媳婦去!」
他們下流的摸著自己的下巴,義正言辭道。
「我們就是來看蟬女被你們養的如何,畢竟這可是未來讓我家媳婦懷上大胖小子的藥材,我可得好好看看啊!」
「是啊!是啊!怎么連看都不看,你們是心虛什么嗎?」
「況且就看一眼又不會掉一塊兒肉,你操什么心?還有你娘呢?自從老李死了,我就再也沒碰過你娘了,還有些思念呢!」
5
我舉起手里的鋤頭朝他們揮去,「真下流,現在我爹死了,你們別再來找我娘了!要是你們還想要蟬皮就給我滾出去,小心我讓村長一點都不分給你們!」
在他們的眼里我這種小打小鬧完全不管用,甚至還讓他們更加興奮。
但是一聽到我說起蟬皮這件事,他們還是有些忌憚。
畢竟千金難求的東西少一個人分那就會多出來一份。
誰都不想冒著險,丟失這個能讓女人懷孕的靈藥。
將他們趕走后,我就發現我娘一直坐在屋里看著我。
原來她一直都在家,那為什么她不阻止那群想要窺視的男人?
「有些事不要插嘴,不然小心我打死你!」
我敢怒不敢言,連忙跑進了阿姐的房間。
一進門我發現阿姐將自己裹在被子里,哭紅了雙眼。
我安慰道,「阿姐沒事,我將他們趕跑了!不要怕!」
阿姐哭嗓著聲音,「小溪,阿姐是不是太沒用了,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我將阿姐裹好被子耐心解釋道。
「阿姐你怎么能這樣說呢?你是蟬女呢,馬上你就能蛻下千金難求的靈藥,怎么會沒用呢。」
透過窗戶縫,我發現我娘正透過縫隙看著我。
我們兩個的目光正好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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