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也是因為這個才開始有意接近他的吧。

彼時我被宋之玨忽悠著和她一起偷溜出府，她從小就精瘦如猴，可能也是自小養在本家的原因，體力身高都比我強出一頭。

我看著她三下五除二的就順著槐樹爬到了墻頭，便以為這就是件有手就能會的事，學著她的摸樣，卻是半天也摸不到樹杈，急得宋之玨從墻頭一躍而下，一路推著我跨上墻頭。

可我上去之后才發現那墻極高，看一眼便直想暈過去。宋之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催促我好久只看我坐在墻頭掉金豆豆也不搭理她，咬咬牙跺跺腳竟然旋即轉身跑了。

我以為她是去搬梯子，或是喊人去了，結果遲遲不見有人過來，西墻又地處偏僻，周邊鮮少有人經過。

我坐在那墻頭從日中等到日落，眼淚也是干了又落，直到再也掉不出一滴眼淚，只能頂著紅腫的雙眼嗚嗚的抽泣。

顧昀景便是在那時出現的。

“喂！小哭包，我看你半天了，你是不是下不來？”

“廢話，下得來你還能在這看見我？”不想理任何人但是還是忍不住在內心反駁他的每一句問話。

“是個小啞巴嗎？你是宋尚書府的？還是一個身手不佳的小賊？怎么一直不說話，不會是又聾又啞吧？”

“你才啞巴聾子，你全家都是聾子啞巴！”他真的很聒噪，一直在那喋喋不休的追問。

但奈何當時年紀的確比較小，又害怕他真的和宋之玨一樣一走了之，那樣便真的沒人來救我了。

于是我轉向他，慢慢張開了雙臂，他似乎也明白過來我的意思，連忙伸手準備接住我。

“幸好你今天遇見小爺我，要是沒碰見我，你得掛在墻頭當干尸！”

一邊說他還一邊戳著我的腦袋。

我轉頭用腫成核桃的眼睛使勁瞪著他，他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真是個小哭包啊，這眼睛哭的和城東劉家早點鋪的小籠包一樣。哈哈哈哈哈哈哈”說著竟然還想上手去戳，只聽一聲咕嚕咕嚕，我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叫了起來。他尷尬撓頭，開口轉移話題“你是不是沒吃過那家的包子，要不我現在帶你去吃？”

真是笨蛋！哪有早點鋪晚上還開門的？但我是真的餓昏了頭，被他帶到門口才發現人家早已關門。

“愚蠢！娘說的果然沒錯，人不能和蠢人待在一起，會被同化的。”在我還在內心深深檢討的同時，一碗餛飩已經端到了我的眼前。

“快吃吧，我才發現那邊小巷子里竟然還有賣餛飩的！”他興奮的沖我眨眨眼，示意我快些吃。

“不要，我要回家。”咽了咽口水，我還是冷漠的說出了和他的第一句話。

只是當時的我還不知道回去才是噩夢的開始。

從正門回家后母親第一次把我帶進了那間小佛堂。

明明滅滅的燭光里，她變成了一個惡鬼，不斷地在問我為什么，“為什么要逃出去？為什么這么不聽話？為什么要和宋之玨一起偷跑？為什么哪樣都比不過宋之玨？為什么你也要離開我？”

我不懂，只恐懼地看著她，喊著母親，她卻仿若癲狂，一邊扒下我的衣服，一邊拿香條抽著平時裸露不出的皮膚

我從一開始的哭逃，到后面的一聲不吭。

直到她恢復平靜，然后抱著滿是傷痕的我道歉哭訴。

“對不起，對不起瑾兒，母親不是故意的，娘只是不想你像瑜兒一樣離開娘，娘只有你了！”

一次又一次

從恐懼進入那間佛堂，到如今面色平靜的從那里出來回房上藥，我用了八年。

一開始，我想，總有一天，我會燒了那間佛堂，讓惡鬼從母親身上下來，后來，我想，讓母親和我一同死在那間佛堂，一了百了也好。而現在，我要站在最高位，讓母親同那間佛堂一起永遠消失在我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