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間小佛堂，檀香繚繞下神佛的面容也是影影綽綽，活像個地獄惡鬼。

可真正的惡鬼還是開口了：“三娘，為什么想要逃離娘的身邊？”

冰涼的觸感撫上我的臉頰，似是毒蛇盤繞而上，讓人不禁寒毛炸起。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佛堂里回蕩“父親終究是會讓女兒嫁人，既然母親不想讓姐姐處處高出女兒一頭，那去爭一爭那高位不是更好？這樣哪怕是姐姐還能回來，也永遠只能匍匐在女兒腳下。”一字一句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誘使著聽到的人信服。

“可娘已經將她毀了！”惡鬼的聲音卻沒有被蠱惑而是陡然拔高。“你也要像阿瑜一樣離開我？”

果然，果然是她。

雖然心中隱有猜測，但真的從她口中得知，還是不免震動，她究竟在背地里還做了多少事情？

沉默的將手覆上那雙冰冷的手背，我輕聲安撫：“娘，瑾兒永遠不會離開娘親的。”

……

回房，熟門熟路的在妝匣暗格里取出藥膏，剛撩開衣襟，一聲戲謔便從窗邊傳來“你這尚書府的小姐當的也不過如此嘛，不如隨我回天歡樓，我衣食無憂供著你，只要你每日彈琴奏曲給我一人聽足以。”

聽清來人我便沒再回頭，一邊涂藥，一邊詢問：“打聽到宋之玨的消息了嗎？”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接下我手中的藥膏，細細的幫我涂抹：“你姐姐帶的錢財足夠她和那個書生瀟灑到后年春闈了，安全倒是安全的很，她倒也不算太笨，留給你爹的書信說遠走，其實就躲在京郊，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貿然空下來的手頓了一頓，我隨即垂下。

“不過算盤打的過了頭，期望著她的有情郎能春闈中榜，然后她好回府承認錯誤，仗著父親對她的愧疚和寵愛，料想著父親打罵后應該也只能接納，最后有情人終成眷屬，美滿幸福的過一輩子唄，這招話本子里橋段也只有她會信，竟然還想拿出來用。”我忍不住嗤笑一聲，罵道：“天真至極！”卻又不知想起了什么，我語句一頓，再開口語氣便帶了些疑慮，“不過我總覺得此事蹊蹺的很，可能她另有其他打算吧，算了，暫先不管她了。”

對方輕笑：“你這姐姐倒也是個妙人，每次她搞出來的事情總是出人意料的很。你也是個古怪的主，只要但凡沾扯到她的事，你總是無端火大。”

我垂頭細思，終是感覺自己好似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一時半會卻是想不起來，旋即轉開話題：“皇子擇妃，天歡樓最近一定事忙，你抽出時間過來這里一趟，不會只為看我笑話吧？”涂藥的手一頓，我等了一會，才聽下首才傳出聲音：“真要嫁三皇子？”

我一怔，似乎沒想過她要問的是這個，我等她抬頭，注視著她的眼睛開口道：“我是真想要那個位置。”

一陣沉默，兩廂無言。

“窈娘，我還需要你幫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