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府。
汪惟賢站在大門口,瞪大眼睛,凝視著酒肆,眉頭擰在一起:“還沒找到?”
侍候在側的百夫長忙回道:“稟二公子,還未發現。”
汪惟賢想不明白:“那么多人,藏在酒肆也不容易,很好發現,為何沒有發現呢?”
百夫長小心翼翼:“二公子,您請放心。我已經派人把酒肆盯死了,只要有風吹草動,立時就會知曉。”
汪惟賢微微頷首,沒法進入酒肆里去查,只能如此了。
汪元秋陰沉著臉,快步過來:“二公子,酒肆里面沒人。”
汪惟賢不信:“不可能!除了藏到酒肆,宋人還能藏到哪里去?”
汪元秋很認真:“公子,我瞅著從酒肆里出來的店小二,攔住他,細細問過了,酒肆里面除了也布改的親兵就是那個蕭峰,再無他人。”
汪惟賢咬牙罵道:“甚蕭峰?必然是假名。該死的宋人,我都不知曉他們的姓名。”
追殺追捕許赟他們這么久,汪惟賢真不知曉許赟他們姓甚名誰。
辦秘事,當然不可能讓人知曉姓名。
罵完,汪惟賢再次問道:“你肯定酒肆里沒人?”
汪元秋非常肯定:“二公子,我敢肯定。也布改帶來的人都是蒙古人,頂著一個婆焦頭顱,太好認了。”
也布改這次帶來的親兵,清一色的蒙古精銳,統一的蒙古發型,婆焦頭。許赟他們沒有這種發型,是不是許赟他們一眼就能看出來。
汪惟賢眉頭擰得很緊,成一個川字:“酒肆里沒有,城里也沒有,這些宋人躲到哪里去了?難道他們長著翅膀,飛出了南鄭?”
汪元秋也是想不明白:“這些宋人躲藏的本領是真的高強,我們把漢中搜了無數遍,才發現他們竟然膽大包天,躲到南鄭來了。我們又把南鄭搜了個底朝天,只發現其頭目,姓名還是假的。”
撫著下巴,沉思起來:“他們究竟躲在哪里呢?”
汪惟賢眼睛猛的瞪圓,咬牙切齒:“這些宋人,好大的狗膽,竟然躲在我們府上。”
汪元秋斷然否決:“二公子,您切莫瞎想。宋人藏到我們府上,那怎生可能?就是給宋人一……十顆豹子膽,他們也不敢。”
汪惟賢卻是篤定:“南鄭城里,我們已經搜了又搜,沒有發現宋人。酒肆里只有假冒的蕭峰,再無他人。這些人除了躲到我們府里,還能去哪里?”
右手一握拳,重重砸在左手心里:“整個南鄭,就我們府里沒有搜過。”
汪元秋的眼睛越瞪越大,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宋人的膽子也太大了。”
汪府,那是龍潭虎穴,盤查嚴密,躲到府里,這得多大的膽子?
汪惟賢右拳狠狠一晃,眼睛亮晶晶的:“宋人,這次我看你們哪里逃?”
大聲下令:“來啊,守好府門,不準任何人進出。”
然后,興沖沖的沖進府里,帶著人開始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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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
汪惟賢剛進府沒多久,急促的蹄聲響起,也布改帶著一批親兵,策馬趕到,直朝汪府里沖去。
“站住。”守衛大門的百夫長,上前一步,攔在馬前。
也布改喝道:“讓開。”
百夫長寸步不讓:“二公子有令,不準任何人進出。”
也布改還不想太極端,然而聽了百夫長的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右手掄圓,右手中的鏈錘對著百夫長,狠狠砸下。
“你敢?”百夫長只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對著自己當頭砸來,越來越大,只來得及大吼一聲。
噗。
頭顱炸裂,雪白的腦漿混著鮮血,四濺開來。
身子如同被暴力壓縮的彈簧一樣,急劇塌陷,縮在地上,成為一灘肉泥。
錘殺了百夫長,也布改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大喝一聲:“殺。”
手中鏈錘又對著一個汪家士卒砸了下去,這個士卒又變成了肉泥。
巴圖手中刀一揮,一顆頭顱滾落。
親兵們大開殺戒,勇猛無敵,一刀一個,如虎入羊群,手下沒有一回之敵。
汪府的守衛,都是汪家的精銳,不僅對汪家忠心耿耿,而且武藝高強,身經百長,然而他們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來不及反應,就給也布改他們殺光了。
解決了守衛,也布改一馬當先,沖進汪府,見人就砸,逢人就錘。
他牛高馬大,力氣過絕人,武藝高強,手下無一回之敵。
巴圖和親兵們簇擁著他,在汪府逞兇,如入無人之境。
他們所過之處,滿地尸體,一片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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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
汪德臣正在埋頭批閱公文,神情專注,很是認真。
心腹幕僚周通飛奔而入,叫嚷開來:“阿郎,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汪德臣右手握著上等狼毫筆,抬起頭來,盯著周通:“周兄,虧你經歷過大風大浪,竟然不知‘遇大事當有靜氣’。慌甚慌,天又塌不了。”
周通很沒好氣:“阿郎,天塌了反倒好了,這可比天塌了還要嚴重。”
汪德臣放下毛筆,四平八穩:“說吧,甚事。”
周通忙稟道:“阿郎,也布改殺進府里,正在逞兇,亂殺人。”
啪。
汪德臣右手重重拍在楠木桌面上,喝道:“休要胡說。不可能!”
周通急得不行:“阿郎,真的啊。”
汪德臣不信:“也布改萬惡之人,壞事做絕,可以說是無惡不做,然他并非沒有腦子的莽夫,他當清楚,沖進我府里大殺一通,那是多大的禍事。”
也布改要是真的是莽夫,早就殺進汪府了,哪會被汪德臣驚退。
汪德臣信心十足:“我奉可汗旨意,在漢中屯田,若是也布改敢亂來,我就去可汗那里參他一本,就說他破壞屯田。如此一來,哪怕可汗再器重他,也會治他的重罪,即使有渾都海包庇也不行。”
蒙哥當上可汗后,一心要滅掉南宋,命汪德臣在漢中屯田,為進攻四川積蓄糧草。
蒙宋戰爭進行了四十六年,蒙古先后對南宋發起了三次全面戰爭,前兩次全面戰爭,四川是主戰場,決定著生死成敗。
因而,在當時,南宋有‘蜀存則宋存,蜀失則宋亡’的說法。
蒙古大軍要進攻四川,漢中的糧草將是重中之重,關系著能否攻下四川。
若是汪德臣以破壞屯田為由,參也布改一本,蒙哥雖然很器重也布改,也會治他的重罪。
哪怕也布改背后有渾都海,有阿里不哥,也是保不了他。
周通跺腳:“阿郎,你說的是有道理,我也清楚這些,然,也布改就是在府里亂殺啊。”
汪德臣不敢不信,又很是驚奇:“他為何如此做?”
也布改來到南鄭直沖汪府而去,給汪惟和攔住,又給汪德臣驚退,很明顯也布改心存忌憚。然而,目今又殺進汪府,前后矛盾。
即使以汪德臣的聰明才智,也是想不明白。
周通催促:“阿郎,都甚時間了,你還想這些。趕緊去阻止他。”
“對。”汪德臣猛的跳起來,飛奔而去,殺氣騰騰:“也布改,你敢在我府里行兇,我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