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曉怡仿佛擁有一雙千里眼,敏銳地捕捉到來自極遠處的腳步聲。“人數不少,還真是高看我了。”
她飛速估算著敵人上山的時間,然后熄滅屋里的燈,像一只輕盈的蝴蝶,輕巧地躲到滑道口的巖石后面。
山頂的狂風呼嘯,吹起細細的一層雪,如同白色的面紗,迅速掩蓋了她的足跡。
“跑了?”獅長老臉色陰沉,掃視著空無一人的石室,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用手指蘸了蘸燈油。
“不,她還沒走遠。你、你,去那邊找,其他人守在這里。”
他腳步一轉,竟然直接朝著滑道口走去。“你一向不擅長心理戰術,‘危險即安全’對你可不管用。曉怡,你還能瞞得過我?”
“你就在這里。自己出來,我不會害你……呃!啊——”獅長老果然料事如神,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料到靠近巖石時會被暗處的曉怡絆倒,反手還被推了一把,腳下立刻失去平衡,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順路就往下滑去。
也算他運氣不錯,下滑時撞在了一根冰柱上,總算是停了下來,不過想要再爬上來可就難了。
“曉怡,你……你怎么敢!來人,來人!殺了她!”他的叫喊聲引來了其他嘍啰。只見他摔得如此狼狽,又找不到曉怡的身影,他們只是圍在不遠處,猶豫不決,不敢上前。
“一群廢物!窩囊廢!你們竟敢違抗王的命令,都應該去死!”獅長老倚靠在冰柱上,身體搖搖欲墜,叫罵聲中帶著顫抖,絲毫沒有了往日的威風。
曉怡仍躲在石頭后面,確保自己不會被發現。
嘍啰們只聞獅長老呼喊,卻不知所對敵者何在,心中愈發焦躁難耐。
“這老東西,莫不是自己摔了一跤,為了保住顏面才在此咒罵我們。”一人難忍輕聲暗罵。眾人的不滿之情更甚,紛紛低聲抱怨起來。獅長老見無人回應,叫罵聲更加單調,句句離不開“死”字。曉怡冷眼旁觀這場鬧劇,心中無比厭惡。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究竟在向何物效忠?又為何會落入如此境地!
憶起往昔,獅長老總是將沈瑤殿下掛在嘴邊,提出諸多無理要求,還說是殿下的命令。可殿下何曾與她謀面?想必都是這老家伙在暗中搗鬼罷了。
——“若無沈瑤殿下默許,他們定然不敢如此行事。”這是空憐所言。
若是事實果真如她所想,那“沈瑤殿下的默許”便也無足輕重了。
可是……沈瑤殿下怎會……做出這等忤逆之事呢?
自幼接受的觀念如潮水般涌上心頭,狠狠沖擊著呆菇的思緒。
“沈瑤殿下乃天賦異稟之才,是霞光城當之無愧的主宰者。眾人對她的旨意言聽計從,充滿崇拜與敬仰之情。”
“獅子乃霞光城的長老,是老城主的得力臂膀。他忠心耿耿,一心輔佐沈瑤殿下。”
“你乃霞光城的祭司,生就一副與眾不同的面容。你不得顯露你的所謂天賦,必須深藏不露,默默為霞光城奉獻一切。”
“無人會知曉你的存在,但霞光城的無上榮耀皆等離不開你的犧牲……”長老如是說,這便是你應有的覺悟。
長老說。
哈哈。
曉怡緊緊咬著牙關,強忍著不讓冷笑聲溢出,一只手捂住眼睛,濕漉漉的,原來是自己在默默哭泣。
獅長老的吼聲還在繼續,嘍啰們的罵聲也未停歇。這一切是如此混亂,仿佛早就失去了控制,亂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空憐啊,你在哪里呢?請帶我離開這個混亂的地方吧。
“獅長老好威風啊!”一個不屬于任何一方的聲音突然響起,如一聲驚雷,截斷了所有的吵鬧。空鴿宛如一只高雅的白鴿,輕盈地落地,站在高處雪坡上,凝視著獅子,仿佛早已旁觀許久。
“空、空鴿大人!”獅長老那副狼狽的模樣,哪有半分威風可言。
“那個曉怡企圖加害沈瑤殿下,請大人處置她!”
“是嗎……以反叛之名誣陷,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是真的,是真的啊!若是有假,我愿以命相抵——”
“這樣啊。”空鴿嘴角掛著一抹冷笑,一步步向他走去。他的腳步仿佛踩在了獅長老的心上,每一步都讓他的心跳加速。
隨后,空鴿抬腳用力一踏,那支撐著獅子的冰柱瞬間斷裂。獅子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最終還是無力地墜落下去。
空憐悠悠地從邊上轉出來,宛如幽靈一般。“哥,你這也太仁慈了吧。他要是跑了怎么辦?”
“要我親自動手,你不覺得惡心嗎?山下有我安排的人,他無路可逃。”空鴿冷哼道。如此險峻的山路,一路摔下去,他還有力氣逃跑?“送他去喂冥龍。”
“不對啊,你不去陪你的曉怡,還呆在這里干嘛?”
“你胡言亂語什么呢!什么我家的!”空憐壓低聲音怒斥。空鴿剛想反駁,身旁卻已不見人影。
這是鬧哪樣的別扭,真讓人費解。
山頂的人見此情形,如驚弓之鳥般四散逃竄。曉怡呆若木雞地坐在原地,察覺到有人走近,她緩緩抬起頭。
“啊,是空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