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拉著謝媚兒的手走了。
從頭到尾沒給我一個解釋,更沒上門致歉。
民間流傳著新科狀元郎與前任花魁的風(fēng)流韻事,茶館里說書人驚堂木拍下,激起一片叫好聲。
我身處王府,對朝堂之事所知有限,但還是隱隱感到不對勁。
我派人提醒他:“剛中舉,尚無官職,還需低調(diào)行事。”
“當(dāng)今圣上最厭惡囂張跋扈之人,你且當(dāng)心。”
派去的人回來稟告,羅兆君只是不屑笑笑,并沒說什么話。
我想他大概覺得我在耍脾氣吧。
眼前的這幅字有些年頭了。
幼年時看這字遒勁有力,此時再看,還是略顯稚嫩了些。
柳翠進來稟報:“郡主,今年咱們資助的學(xué)子們有幾個進士了,這會兒正在偏門求見郡主,說是來道謝。”
我點點頭。
既然他是扶不起來的阿斗,那索性成全他好了。
我接見了這幾個學(xué)子,讓王府里的謀士仔細考察了他們的學(xué)識,見解,以及最重要的——品德!
謀士將考察結(jié)果告訴我,然后欲言又止:
“羅兆君如今的名聲似乎有損,若長此以往,恐怕于仕途不利。”
“狀元郎說到底是天子門生,若傳到圣上耳朵里……”
我看向眼前的茶杯,里面飄著一葉花瓣,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劉先生,還煩請你親自去找羅兆君分說明白。”
劉先生嘆了口氣:“老夫何曾沒去找過羅公子,只是連大門都沒進去,聽看門的下人說,羅公子與他們夫人游湖去了。”
我點了點頭:“如此,就將給羅兆君的補給停了吧。”
“都分給其他幾個中舉的學(xué)子。”
我停下又道:“至于這些年給羅兆君的花銷,也整理成冊,盡快交給我。”
劉先生走了。
我靠在軟榻上,忽然覺得從前的執(zhí)念像是一場笑話。
謝媚兒一出現(xiàn)羅兆君就將我拋之腦后,而我出乎意料地難過了一小會兒,接著就恢復(fù)如初了。
劉先生說得沒錯,在我朝,最不缺的就是文人,狀元每次科舉都有,實在沒必要為一棵歪脖子樹難過。
入朝為官說著好聽,但伴君如伴虎,若心術(shù)不正,心性不堅,很容易惹火上身。
我還不至于為了個男人將整個王府架在火上烤。
只可惜,羅兆君一心撲在感情上,壓根沒意識到這些。
自從與我重逢,他只需讀書上進,一應(yīng)吃穿用度都不用操心,他早忘了濟慈院里的苦日子,也忘了包子鋪里他活得如何艱難。
他似乎覺得吃定了我,只要他朝我勾勾手指,我就會將一切捧在他面前。
可是他不知道,執(zhí)念可以讓一個人念念不忘,現(xiàn)實也可以讓一個人打碎執(zhí)念。
如今既然他選擇了棄我而去,那我也沒必要強求。
我過去喜歡他,愿意為了他去求父王,去給他鋪路。
可我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平南王府的郡主,幾年的王府生活讓我對朝堂有所見解,我知道看似繁花似錦的王府實則如履薄冰。
我不會為了任何人讓王府冒險。
羅兆君有風(fēng)險,還不服管,那拋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