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開始今天的會議？”中年男性說道：“我們沒有提前列日程，不如隨意一些？”

“我看這樣好不好，我們按照在群里討論的話題，你對誰的感興趣就在自己報告后報出他的代號。”棕發貝雷帽女性建議道。

“我們中間會有一個休息時間。這個休息時間正好是舞臺劇表演的間歇，大概二十分鐘。在這個時間段內我們保險一些，把智能屏幕收起來。我還提前準備了一些自己做的茶點，請大家一起品嘗。”中年男性說道。

“我還記得我小時候跟著爸爸去參加過學術會議。”竹內看著桌上玻璃罩子中的甜點：“看來你的手藝比他們那時候訂的蛋糕還要好。”

“哈哈，過獎了。做甜品也算是我的愛好。”中年男性對這個夸獎很受用。

“竹內先生算是客人，要不讓他先選感興趣的報告？”慕虹建議道。

眾人一致同意。

“這樣啊。我比較感興趣的是1987的話題，就是關于致密星的物態討論的。但是似乎1987經常發表一些相悖的言論？這讓我有些疑惑。”竹內說道。

“那肯定是對我的想法感興趣。”棕發眼鏡男說道。

“你那些理論我實在覺得有問題！”棕發貝雷帽女性站起來反駁。

“你說計算結果是不是表明我提出的穩定物態更符合天文觀測？你認為的穩定物態根本支撐不了大質量中子星。”棕發男性辯駁道。

“這…？”竹內像是解開了疑惑：“哈哈，難怪1987經常會說一些相悖的觀點，原來你們是公用一個號啊？”

“沒錯！你更想聽誰的呢？我跟他準備的可不是同一個報告。”棕發貝雷帽女性問道。

“那女士優先？”竹內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問題！”棕發貝雷帽女性自信地說道。

“切，那就給你一個拋磚引玉的機會吧。”棕發眼鏡男無奈地說道。

這時候中年男性將腦內芯片讀取貼片交給棕發貝雷帽女性。她脫下帽子將芯片貼在左右兩側。貼片連著智慧屏幕，沒過一會兒就將她的報告上傳至了屏幕。

“有光纖不太適應吧？”中年男性說道：“可惜保險起見不能連無線網。”

“沒事，光纖很輕。沒問題的話我開始了？”棕發女性說道。

她的報告是圍繞致密星尤其是中子星物態方程的，她認為中子星內部可能存在奇異物質，且奇異物質會引起一些觀測效應。

報告結束后迎來了大家的掌聲。

“我有一個問題。現在并沒有低溫有限密物態的可靠計算，也沒有實驗確定零溫時奇異物質究竟會在什么密度下出現，你怎么確定一定存在奇異物質？”棕發眼鏡男第一個提問，與其說是提問，不如說是帶有火藥味的挑釁。

“致密星的中心密度足夠高，那時候s夸克的出現能降低單重子能，當然具有奇異性！”棕發女性反駁。

“可這只是一個模型的結果！還只是一些參數范圍的結果。”棕發眼鏡男繼續說道：“另外一些參數可是認為ud夸克組成的才是穩定態。”

“既然你迫不及待了，就你來展示一下你的成果吧。看看大家支持誰。”棕發女性顯然很會應對這樣的場面，于是將貼片交給了棕發男性。

“沒想到第一個報告討論就這么激烈。”竹內捏了吧汗，繼續說道：“幸好我小時候就體驗過更激烈的。”

“怎么說？”中年男性來了興趣，慕虹也饒有興趣地聽著。

“我還記得小時候跟著爸爸去參加一個會議，兩位知名教授當場吵了起來，互相說對方的模型不靠譜，結果是錯的，吵到最后他們各自用了自己國家的語言。”竹內回想著：“不過在會議后的酒會上，兩人又有說有笑了。”

“聽起來很有趣呢！如果以后能一起討論的人更多就好了。”慕虹一臉期待。

接下來是棕發眼鏡男的報告。他分析各種模型發現，致密星物態穩定性很依賴參數，所以不能判定那種物態絕對更穩定。他認為ud夸克組成的中子星更符合已知的天文觀測。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我們的世界不是ud夸克組成的而是強子呢？”棕發女性已經帶上貝雷帽開始發問。

“密度啊密度，密度不同。如果發生解禁閉相變，就會變成夸克物質。”棕發眼鏡男說道：“說到解禁閉相變，我記得1054是研究解禁閉相變對超新星爆發的影響的吧？要不下一個請1054？”

慕虹一愣，沒想到戰火一下子燒到了她這邊。不過她雖然沒有剛剛兩位對自己的成果如此自信，但她也是好好地準備了一番。

慕虹拿出了古早的玩意兒U盤，并抱歉地對中年男性說：“不好意思我的腦內芯片比較特殊，不能直接連外界的儀器。用U盤可以嗎？”

中年男性說：“可以，這里做了萬全的準備。”

說著中年男性就將U盤連入了插口，慕虹的傳統形式報告出現在了智慧大屏上。

慕虹展示了超新星爆發之前模擬的失敗結果，她認為如果爆發成功，需要更大的能量，這種能量可能來源于強子到夸克的解禁閉相變。慕虹的報告相比于前兩位更具有觀賞性，其他人都聽得入迷。此時突然想起警報，眾人一驚。中年男性示意大家冷靜。

“我在VIP I號安裝了聯動警報裝置，有人進入這里就會響起警報，但是這里隔音好，又是單向玻璃，外面人也不知道。”中年男性敲敲自己的腦袋，啟動了VIP I號室的監聽功能。

此時慕虹注意到他們所在的報告廳是能夠看到整個舞臺和周圍休息室的。此時有兩個大約50左右的男性走進了VIP I號休息室。

其他人都屏息凝神，中年男性快速斷開了智慧大屏：“看來我們的茶歇提前了。你們安心享用，我這邊盯著就行。如果不小心暴露了，就說我們是在這兒休息吃東西的。”

“誒，對了，你剛才說的解禁閉相變是必須在有奇異夸克的情況下才發生嗎？”棕發眼鏡男端著一塊蛋糕走到慕虹面前。

“如果僅僅說解禁閉相變的話是沒有這個要求的。”慕虹開始與棕發眼鏡男探討起來，棕發貝雷帽女性和竹內也加入了，她感慨著，自己盼望的這一天終于來了。

他們討論時，中年男性幫他們看著。討論結束后他們也對在演出時出現在VIP I號室的人產生了興趣。

“其中一位不是？”竹內想起來：“那位高個子男性不是寧宇澤的監護人寧以明嗎？”

中年男性點點頭。

——————VIP I號室內——————

“你就這樣跑開好嗎？畢竟是那孩子的首次舞臺劇啊。”個子矮小一些的男性問寧以明。

“這幾天排練我都在這兒看著。倒是你，難得回來一次我當然要好好招待。”寧以明笑道：“誒，這個屏蔽儀是忘記關了嗎？正好不用打開了。”

“屏蔽儀打開著，說明有人用過這個休息室吧？那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小個子男性問道。

“這個休息室今天接待的是這個球形劇場的設計者星辰公司總設計師，還有舞臺機關的設計師尤優。哦，對了，據說還有一位要給上田編劇送禮物來的手工藝人。”寧以明答道：“這個時間這幾位恐怕都在看劇吧，還有半小時才場間休息。”

“難怪會開著屏蔽儀。”小個子男性繼續說道：“看起來你現在過的不錯，那段最黑暗的時期過去了。”

寧以明突然臉色一沉：“致遠，那段時期一直沒有過去，只是現在輪到了你們。”

“風水輪流轉嘛！”被稱為致遠的人笑著：“何況我們現在過得也不錯。可能我們本來就是一群適合隱居的人吧。”致遠頓了頓，再次確認了屏蔽儀處于工作狀態：“不過，確實，有些事該讓大家知道了……”

“你，你這次來不會是？”寧以明突然緊張起來：“有些事恐怕只能忍過這一時，就像我當初一樣。”

致遠搖搖頭：“沒你想得那么激進，我也只會順其自然而已。對了，ta前幾年…你懂我意思吧？”

“ta？哦，原來是ta啊，看起來還是放不下啊。”寧以明緊張的神情突然緩和。

“那你這次就只是來看看我這個老朋友？”寧以明看向致遠。

“嗯？你猜？當然不止是你，還有寧宇澤。這孩子真不錯，真不愧是你家的血脈。”致遠笑著說：“跟你年輕時候一個樣。”

“是嗎？這孩子其實私底下挺叛逆的。我倒是覺得他應該是完全遺傳了ta。”寧以明略帶玩味地看著致遠。

“好了，人都不在了，就不要拿這個打趣我了吧？”致遠突然抬頭看著休息室的天花板，問了一句：“誒？這個圓弧似乎不是大圓啊？這個休息室在不是貼著下半球的嗎？似乎比其他休息室更往下一些。”

——————報告廳內——————

中年男性聽后臉色一沉，立即將其他人護在身后：“我們被發現了也不要緊，大家繼續吃東西閑聊就行。”

眾人看著小個子男性站了起來，仔細打量著休息室的陳設。

慕虹雖然將蛋糕一口一口送入嘴中，但她此時眼睛直直地盯著面前兩個50歲左右的男性。她突然想起鳶大師的記憶殘片，他們的身影似乎與其中的兩位年輕男性重疊。還沒等她想起來他們是誰，小個子男性就面朝報告廳，敲了敲報告廳的瓷磚。

眾人看著中年男性緊皺眉頭，也知道事情不太妙，趕緊拿起蛋糕，坐到位置上開始一些閑聊。

還沒等他們開口，眼前的門便被小個子男性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