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普通人遭受到遠超精神閾值的驚嚇時，要么當場昏厥，要么失去理智，而劉志軍恰巧屬于后者。

雙目猩紅，劉志軍大聲叫嚷著沖出房間，抬起木棍，對著女童的腦袋砸了下去。

嘭！

木棍砸到門框斷成兩截。

劉志軍攥著余下的半截木棍，身形搖晃，但他的視線卻死死盯著，那件堆疊在地上的連衣裙。

當木棍快要砸到女童的腦袋時，他看到女童那張沒有五官的面皮上，突然裂開了一道翻涌著蛆蟲的大口。

隨后，女童就在劉志軍眼前憑空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她穿著的連衣裙。

“哪去了，到底哪去了！你這個怪物，趕緊給我滾出來！”

喊叫聲越來越大，劉志軍抄起地上的連衣裙，就要把它撕爛。

然而沒等用力，連衣裙便從他攥住的位置斷開，再抓一次又是斷開。

察覺到手掌上黏糊糊的感覺，劉志軍抬手看了一眼，隨即忍不住干嘔起來。

哪有什么連衣裙，他的手上全是捏爆蛆蟲后，流淌出來的汁水和內臟，腳邊更是圍滿了一圈還在蠕動的蛆蟲。

驚慌失措連帶著惡心干嘔，劉志軍腳下一滑，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躺在地上，就在他幾乎要昏厥過去的時候，忽的感覺有人拽了自己一把，耳邊也響起邵方玉的聲音。

“志軍，快跟過來，我找到離開的辦法了！”

腦袋昏昏沉沉，劉志軍只是模糊的看到，前面有個人影正朝著自己揮手，就下意識的走了過去。

但沒走上幾步，他陡然一個機靈，扭頭就跑。

邵方玉已經暈在樓上，剛才說話的是誰！

那個朝著自己揮手的人影又是誰！

汗毛炸立，劉志軍腦袋一片混亂，他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左沖右撞。

直到跑到一扇窗戶前，他看到窗外的工業建筑，這才找回一點神智。

揮拳打碎玻璃，劉志軍也不在乎窗臺上碎裂的玻璃殘渣，身子一挺，忍痛翻了出去。

然而沒等劉志軍高興一會兒，轉眼間，他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甚至被砸壞的窗戶都恢復如初！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已經逃出去了，我明明已經逃出去了！”

再度揮拳打碎玻璃翻出房間，但轉眼間，自己又是回到那扇完好的窗戶前。

絕望，不甘。

劉志軍大聲叫嚷著，一次次揮拳翻窗，又一次次回到原本的位置。

直到最后一次翻越，再回首，迎接他的卻是一個五官都翻涌著蛆蟲的女童。

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驚嚇，劉志軍嘴角抽動了兩下，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我這幅模樣真有這么嚇人嗎？”

從房間一角的黑暗中走了出來，李響偏著腦袋，沒敢正眼去看葉琳琳的模樣。

“我覺得還行，但論起視覺沖擊力，還是那晚你追殺我的樣子，更勝一籌。哎，有話說話，你別靠過來啊！”

余光瞥見葉琳琳往自己這邊走了幾步，李響趕忙擺手拒絕。

倒也不是因為李響害怕，而是擔心被她臉上的小可愛影響到食欲。

忙活了一整晚，自己還沒吃飯呢！

面孔上的蛆蟲停止蠕動，葉琳琳舉起雙手，對著李響擺出一個國際友好手勢，身形漸漸淡去。

雖說已經晉升為游魂，但離開醫院的特殊環境，以葉琳琳現有的力量，并不能支撐她脫離李響的身體。

耗費全力，也僅是在李響體外構造一個自己的虛影。

禮貌性的回懟一個友好手勢，李響上前幾步走到劉志軍身邊。

初步檢查過劉志軍的身體狀況，見他的確陷入深度昏迷，李響這才扯下人皮手套，又隨手將耳后的助聽器摘了下來。

“親愛的李響，你已摘下手套，本次交易已完成，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就在李響摘下手套后，收音機的女聲悠悠響起。

按開磁帶夾，李響把人皮手套塞了進去，“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遵守。同樣的，我也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像是嘴里塞滿了食物，收音機的女聲變得含糊不清。

“僅是手套逸散出的力量，就能滿足我的需求。更何況，不可言說的存在已經感應到手套的出現，我可沒有膽量去損毀它。”

在收音機蘇醒后，就使用人皮手套的問題，李響跟它進行過多次友好的商討。

作為院長留給李響保命的物件，收音機知道的東西確實不少。

依照李響現有的能力，收音機就為其列舉出，多種使用手套的方式。

包括但不限于，砍掉手掌，等手掌完全壞死后，再用壞死的肢體去使用人皮手套；剝去手掌處皮膚，戴上人皮手套后自殺，再以手套為核心成為鬼物；強行使用人皮手套，被它的力量侵蝕后，徹底成為手套的傀儡。

種種方案列舉出來，李響又一一推翻回去。

作為在寂寞夜晚解脫苦悶的功臣，李響還是覺得，自己的左手不應遭受如此劫難。

直到最后，李響才從收音機嘴里得到一個，自己勉強能夠接受的方案。

首先要讓葉琳琳附身到李響體內，由她完全掌控整條左臂，隨后戴上手套并抓住收音機，讓三者的力量勉強維持一種平衡。

但這種平衡，也僅能維持五分鐘左右。

而作為提供方案的交換，人皮手套需要交由收音機保管，并且在累計使用五次后，李響還必須為收音機提供一份鬼物核心。

為了增加一份保命手段，李響還是捏著鼻子認下這個悶虧。

但好在人皮手套的能力沒讓李響失望，當用它去觸碰別人時，被觸碰者的五感和神智都會受到影響。

稍微加以引導，就會出現非常嚴重的幻覺。

戴著能夠影響他人認知的助聽器，李響在劉志軍摔下樓梯時，便用手套觸碰了他的胳膊。

自那時起，劉志軍所經歷的恐怖事件，除了葉琳琳的虛影和收音機的播報外，其余全部是受人皮手套影響所產生的幻覺。

就好比劉志軍一次次打碎翻越窗戶的行為，不過是他自己套著個塑料袋，盯著屋里掛起的油畫，不停地進出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