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有幾分慌張，不住地發問，像是被老師抽中回答問題的小朋友，主打一個難以啟齒。

嗐，你擔心些什么？難不成朱元璋會吃了你？你瞧，你二哥不是受了懲罰嗎，這是好事，他受罪就是你得獎。

林淵寬慰兩句，雖然不知道朱元璋叫朱允熥去做什么，可相比較于朱允炆，那就是天大的幸運。

雖說像素風畫面看不清楚表情，可林淵能夠從朱允炆看過來的眼神中，感受到幾分錯愕和憤怒。

就像是被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無力感和憤怒感交相輝映，叫他心情舒爽。

得了林淵的寬慰，朱允熥心底里慌張情緒少了許多，一路跟著傳旨的錦衣衛，很快就到了地方。

一進門，就聞到飯菜的香味，往前一瞧，朱元璋和朱標都在，目光正落在朱允熥身上。

他下意識的想要縮腦袋，林淵的聲音在腦海中響徹！

精神點兒！別丟份兒！昂首挺胸的走過去！

林淵的聲音似乎有一種獨特的魔力，總之朱允熥一下子不慌張了，原本稍有些歪斜的肩背直接挺拔起來，整個人煥發出一種少年特有的青春活力。

走到朱元璋面前不遠，朱允熥大大方方的行禮，動作雖然有些笨拙，可一板一眼十分端正。

朱元璋滿意的點點頭，瞧了瞧朱標，努努嘴，你小子不是說允熥不成器嗎？瞧瞧，你瞧瞧，他這模樣還不成器？

那什么是成器？像允炆那樣胳膊肘外拐的孩子就成器了？

今天如果不是你攔著，允炆哪里只有十次《顏氏家訓》的懲罰，咱非得關他禁閉不可。

簡直不像話，連自己的弟弟都能夠堂而皇之的逼迫了，哪有這樣做哥哥的樣子！

朱標不敢去看，他知道朱元璋現在肯定罵的很兇，干脆一直看著朱允熥，等到朱允熥跪地行了家禮之后，這才讓其起來入座。

林淵瞧著這一家子坐在一起，分外覺得有趣，拘束的可不止朱允熥一個，就是朱標，此刻也是有些畏畏縮縮的模樣。

倒不是說朱標生性這樣，純粹是他這次不占理，不占理的事情虧心，朱標實誠人，總覺得難以面對。

只有朱元璋這老江湖坦然自若，先是問了問朱允熥這些日子睡得怎么樣，吃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之類的。

朱允熥小雞點頭，像是在搗蒜，這些日子他的確過得不錯，生活品質大幅度上漲，再沒人給他吃那些昏睡的東西。

連帶著膚色都健康不少，當然，朱允熥表示，如果能少抄寫一些文章那就好了。

朱標不滿，你這孩子怎么不上進？叫你抄寫文章，是為了學習知識，怎么能夠偷懶，該做的事情就得做好。

他還想多說兩句，朱元璋不樂意了，吹胡子瞪眼的，說你怎么回事，要不是允熥，你早見閻王爺了，現在使這性子？以前怎么不見你關心，這孩子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

朱標無奈，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啊，這事情算是給老爺子抓住把柄了，有事沒事就得拿出來說事。

雖說他之前的確是下意識的忽略掉了朱允熥，可也不應該短他的吃穿才是，想到這，朱標心底里嘆一口氣，這些年他的確沒有怎么管過東宮內的事情，都是太子妃呂氏管著，出了這么大問題，也不見她說過。

瞧著朱標唯唯諾諾的模樣，朱元璋冷哼一聲，怎么？現在不說你那些大道理了，還是你在心存僥幸？咱看你是糊涂了，連后宮都管不好了，東宮出了老鼠，還挺嘴硬，你這個太子，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朱允熥瞧著朱元璋叨叨，忍不住撓了撓頭，問了句東宮里好像沒有老鼠，他養了貓，從來沒有抓到過什么老鼠，倒是那貓把池子里的鯉魚抓上來過。

那鯉魚后邊怎么樣了？

見朱元璋問起，朱允熥老老實實回答，給那貓玩死了，當時我怕父王生氣，就找個地方挖坑給鯉魚埋了，后邊果然沒事，父王不知道，也沒責怪我。

朱標一聽，面色多少有些復雜，這事情他知道，還是聽太子妃呂氏提起，只不過版本不一樣。

他聽到的是朱允熥這孩子有些殘忍了，把池子里的鯉魚拿出來弄死了又埋掉，當時他本想著好生訓斥一番，可是被事情耽擱住了。

后邊過了時間，自然而然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現在再度聽到，版本卻發生了變化。

是誰在撒謊，朱標心里有數，心底里愧疚情緒泛起來，還沒開口，就聽朱元璋問朱允熥，你父王是不是經常責罵你？

沒有啊，朱允熥笑著撓了撓頭，父王來我這邊少，就不怎么訓斥我了，聽母妃和二哥提起過，父王要做很多很多事情，不能打擾。

母妃還說我要懂事，父王這么辛苦，不能讓他擔心，我一想也是，父王經常不回家，確實挺忙的，也就不敢去打擾他了。

朱元璋狠狠地盯了朱標一眼，又問起大本堂的事情，聽里面教書先生說起，你不喜歡讀書，經常曠課，有這回事沒有？

朱允熥尷尬地笑笑，皇祖父，孫兒實話實說，你可不能打我。

你就說是了，咱肯定不會打你！

其實不是孫兒不喜歡讀書，實在是孫兒讀不懂呀，幾位老師說的都很快，很多東西都跳過去了，孫兒字都沒認全呢。

孫兒讀不懂書，他們叫孫兒回答問題，孫兒又答不上來，回去母妃還得訓斥我，孫兒確實是害怕讀書了。

袁先生是個好人，他看我有些字不認識，就手把手的教我，也不說那些大道理，他是個好老師。

朱元璋笑了，只不過笑容有幾分森冷，心底里起了殺心，這些拿著俸祿的所謂大儒，竟然敢如此對待咱的孫兒？

該殺，實在是該殺！

不過對朱允熥，他依舊保持著和善，問起今天上課時候朱允熥的表現，是怎么想到這些話的？莫非是袁珙教給你的？

遠處房間內正在休息的袁珙忽的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撓了撓頭，莫非是有人在說我壞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