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橙子起床了!”簡桑女士敲了敲門,隨即又去喊一樣躺在床上的程銘軍。
陽光透過窗戶投射在米白的書桌上,鬧鐘夾夾著老街外嘈雜的叫賣聲。女孩關掉鬧鐘,又緩了好一會兒,才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
“簡程,你吃完早飯就去上課,媽媽爸爸先去上班了,零錢我放在鞋柜這兒了。上完課回來在外面記得自己買飯吃。”門外“啪嗒”一聲,簡桑女士的聲音戛然而止,屋內又回歸于平靜。
簡程收拾好書包,看了一眼鐘表,“不好!要遲到!”拿起一片面包便往出跑。
今年的秋天來的似乎更遲一些,明明已是九月末,秋老虎卻依舊叫囂個不停,少年在緒滿綠意的窗前揮灑著筆墨,老式風扇吱扭地伴著不太和諧的音調。
“咕嚕咕嚕”肚子率先發出了抗議。“已經一點了啊”,單景年看向鐘表,起身準備去廚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咚咚咚,咚咚咚”。門外傳來急促地敲門聲。單景年想起鞋柜旁媽媽遺落的鑰匙,便跑去開門。
“可算找到你們了!”門口正站著一堆男人,為首的那個人一說話臉上的橫肉便抖上三抖。“還錢,你們家大人呢!”
單景年見到來人,已經見怪不怪,只是淡淡說道:“你找錯人了,要找就去找那個人。他欠的錢和我們沒關系。”
“沒關系?他可是你老子!你們一家子真是可笑!老的老的不見蹤影,小的小的脾氣還臭的不行。叫言淑樺那娘們出來!”說著說著,門外男子便朝少年臉上拍了兩下。
單景年強壓著脾氣:“請你離開我們家!還有,不要叫我媽的名字。”
“哎呦,小的還是個硬骨頭,有本事把錢還上啊,誰讓你攤上這么個爹!”
“他不是我爸!”少年的拳頭慢慢握緊,關節逐漸發白,一掌打在為首男人的眼睛上。
“啊!行啊你小子有種啊!比你那個爹有種!”
樹影隨著光慢慢遷移,簡程手里拿著剛剛從商店里買的冰鎮汽水,空氣中的風都夾雜著熱氣,本想痛痛快快地喝瓶汽水,不料例假卻突然拜訪。
“簡程,我家到了,我先走啦!”同學向她招了招手,便向巷子口走去。
下午的陽光透過樹影點點灑在少年沁滿汗珠的臉上,嘴角的血珠已經凝結,伴著烏青的印記。忽然,左臉一陣冰涼襲來。只見桐樹下,少女纖長的玉手晃著玻璃瓶,帶著有些得逞的笑意,微微垂眸,眼里似乎盛著整片星河。
“喏,請你喝吧!”
“不用了。”
簡程強硬地將瓶子塞在單景年手中,和他齊坐在路口石墩上。
“怎么不回家?”
單景年不語,只是一味地低下頭,摳著大拇指翹起來的死皮,兩個人默契地陷入沉默,只剩下最后的秋蟬試圖一聲一聲打破僵局。
后來還是少女先站了起來,“好了,不早了,我要回家了。”說著抽出紙巾。
“無論如何,擦干凈再回家吧,你一定也不想讓阿姨擔心。”
天一點一點暗了下來,少年望向那瓶桔子汽水,緩緩起身,用紙巾一點一點拭去嘴角的血污,向暖黃的街巷走去。走到樓梯口時,言淑樺正拿起鑰匙往樓下走去,眼里蓄滿了眼淚,看見單景年時,立馬上前抱住他。
“你去哪了!急死媽媽了,誰讓你一個人和他們打起來了,知不知道媽媽有多心疼。”一邊說著,一邊察看他的傷口。
少女站在窗邊,恰好看到這一幕,“原來也有順毛的時候啊……”
“橙子,記得關窗了,晚上要下雨了。”門外面簡父叮囑道。
秋天的第一場雨,沖出了少年一直以來掩在細沙中的熾熱的心,那些少年的擰巴與倔強同拇指上的死皮一同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