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到底還是將小姑娘帶回了自己暫時居住的院子。

因為小姑娘餓了。

人小小一個，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倒是不小。

朱槿只能抱起小姑娘，四處張望試圖找人——然后終于看見了被她遺忘在腦后的長公主府女使。

不僅聽候她差遣的女使在，便連長公主身邊的女使也在。

年長的女人笑的十分溫和：“難得小娘子愿意親近人，殿下說，若二娘子愿意，便叫小娘子且留在二娘子這一處。”

“二娘子放心，小娘子的衣食仍由府中準備，亦會叫小娘子身邊的人一同到二娘子院中聽候差遣。”

說來說去，就是不說小姑娘究竟是誰家孩子什么身份。

系統忽的出聲：【你低個頭。】

朱槿低頭，正好對上小姑娘的視線。

小姑娘拽緊了她衣袖，神色也有些緊張，跟不想被拋下似的。

系統繼續火上澆油：【你舍得強行把她扔下嗎？】

朱槿：“……”

“所以說，這就是我一會兒沒看住，姐姐就帶了個小孩子回來的理由啊。”

鄭舒顏回來的時候，朱槿剛給小姑娘喂完粥，抱著小姑娘坐在床沿打算哄著小姑娘睡上個把時辰。

小姑娘整個兒依偎在她懷里，不安地拽著她衣擺。

朱槿只能看向繞著小姑娘左看右看的鄭舒顏：“舒顏，她怕生。”

鄭舒顏于是在朱槿的另一側坐下，不再圍著小姑娘轉。

就是一直盯著朱槿的胳膊，仿佛想將朱槿的胳膊從小姑娘懷里解救出來。

當然是沒能付諸行動的。

倒是小姑娘又在朱槿懷里窩了會兒，沒忍住扒拉著朱槿手臂，探出頭來觀察鄭舒顏。

鄭舒顏手向上一翻：“吃杏仁酥嗎？”

不等小姑娘伸手去接或是躲開，朱槿便出言制止：“舒顏等等，不能隨便叫孩子吃東西。”

說完，又放軟聲音給鄭舒顏解釋：“不是說你的東西來歷不明的意思，只是并不知曉她在食物上是否有忌口，若是吃錯了，怕會過……起疹子。”

“還有，”她仍由轉移了主意的小姑娘捏自己的手，繼續給鄭舒顏解釋，“杏仁酥吃下時較干，容易噎著，平日若拿給較小的孩子吃，最好還是在邊上看一看。”

說完這一段，她低頭看了看沉浸到了自己世界中的小姑娘，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雖說我知曉舒顏并無旁的意思，但還是要叫她知曉，不要隨便吃旁人給的東西。”

她抬頭，聲音溫溫柔柔：“你我也是一樣的。”

能出現在長公主府，被長公主身邊的女使謹慎對待的小孩子，必然不是什么普通孩子。

若非小孩確實親近她，長公主又有這樣的意思，而小孩的狀況……又確實叫她不好直接丟開手，朱槿其實并不想將這樣一個知曉身份特殊卻不知具體身份的孩子帶到自己身邊。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避著小姑娘。

但小姑娘就如同什么都不曾聽見一般。

仍低頭玩著她的袖子。

玩了一會兒，終于松手，打了個呵欠。

……

哄著小姑娘睡下后，朱槿終于又機會去跟鄭舒顏單獨說話。

先前時間不長的相處，也足夠叫鄭舒顏看出小姑娘的不同之處。

她問朱槿：“她不會說話？”

朱槿搖搖頭。

總歸從見面到現在，小姑娘一句話都沒說過。

倒是可以正常交流。

也乖。

尋常孩子在這個年紀里，動輒苦惱闖禍，小姑娘倒是安靜得過分，唯獨對琴聲感興趣。

在腦中將小姑娘的情況大致又過了一遍，朱槿又去看鄭舒顏：“舒顏，你認得這個孩子嗎？”

得到的是否定回答。

朱槿在遺憾的同時，又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鄭舒顏湊到朱槿身邊：“如果她家里人不來要人的話，姐姐是打算就把她留在身邊？”

朱槿腦海中一瞬間又閃過先前小姑娘站在古箏另一端的模樣。

隨后搖搖頭：“我也不會一直在長公主府。”

雖說如今也不知長公主是個什么意思，但長公主總不至于叫她一輩子都留在長公主府中彈琴。

朱槿猜測，最多也就是花朝節后。

花朝節賞花宴，長公主留她們在長公主府，為的多半也就是賞花宴。

鄭舒顏留在長公主府，為的也是賞花宴。

有人會在賞花宴上倒霉，而只要事情順利，說不準，賞花宴之后，她就能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營生——她總不好真就賴在將軍府或長公主府。

正想著，手上忽的覆上溫度。

鄭舒顏雙手捂在她手上：“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總歸，”她腦袋一歪，眉眼彎彎，“姐姐現在因為心疼孩子，就愿意好好照顧她。”

她抬起手，撲了朱槿滿懷：“姐姐果然是個善良的人，也一定會有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