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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妹妹叫楚裊裊,取裊裊婷婷,儀態萬千之意。

自從妹妹放在我家讓媽媽照顧,每天幼兒園放學成了我最期盼的事。放學前,我都會提前收拾好小書包,就等阿姨一聲令下,我就立刻馬上拎著小書包沖到校門口找媽媽,因為這個時候媽媽會推著裊裊在幼兒園門口接我。

妹妹是個可人兒,特別喜歡笑,很少哭,她出現的地方總會有人圍著她,逗弄她,夸她,她也很給面子,只要有人逗,她都會報以甜甜的笑容給對方。

“孩子多大了?真好看?!?

“哎呀,你看你女兒太漂亮,長大一定是個小美女!”

“來來來,給阿姨笑一笑,阿姨給你好東西吃?!?

“你可太有福氣了,你的兩個孩子都那么好看。你兒子在幼兒園里應該是最好看的孩子了,我女兒可喜歡你兒子了,沒想到妹妹也這么漂亮!一家人顏值都這么高。你可太有福氣了?!?

“這兩個孩子將來肯定是搶手,要不咱們先預訂一下未來親家吧!”

親家是什么?我不太明白,但他們看我和妹妹的眼神都變得怪怪的,一定不是好話,對,一定是,我們得趕緊回家!他們會像妖怪把我們吃了!我在旁邊一直催促媽媽趕緊回家!

他們都以為妹妹是我的親妹妹,我自己也是這樣想,覺得她就是我的親妹妹,甚至晚上她被秦阿姨接回到自己家,我都覺得妹妹是被搶走的,會狠狠坐立不安一陣子,生怕她第二天就不來了。

裊裊半歲的時候嘴巴里能咿咿呀呀的發出聲音,隱隱的,說出了“嘎嘎”,我確認,她在說哥哥,因為每次見到我,她都會“嘎嘎”的喊叫著,小手伸向我,而我每次見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抱她起來親一下。

她長出兩顆小米粒牙的時候,我用儲蓄罐里的鋼镚兒買了一塊小小的蛋糕給她慶祝,媽媽說妹妹太小,不能吃,會有腸胃負擔,所以理所應當的,這塊蛋糕被我給吃了。邊吃邊想,沒事兒裊裊,等你長大一點我再給你補上。

我上幼兒園大班的時候,裊裊已經可以站起來走幾步了,她剛一會走就不喜歡坐車或者被抱著了,走一兩步就要摔一跤,但是媽媽從不讓我扶她,媽媽告訴我,不摔跤是長不大呢。妹妹也給力,哪怕總是摔跤,也堅持自己走路。

可是與此同時,我發現妹妹似乎不那么可愛了。因為她開始跟我搶東西,還學會了抗議,而她最強有力的武器非眼淚莫屬,可以說,我是屢戰屢敗。

每天回到家,我經常會看到我的玩具被摔得亂七八糟,我的玩具我都會按照我自己的使用習慣放好的,這樣亂套讓我特別不開心,我就會生氣地訓斥她,她就會立馬扁起小嘴,眼睛里蓄滿了淚水,接著張開嘴開始哇哇大哭,尤其是我媽媽經過的時候,她的哭聲就會特別大。媽媽就會訓斥我,讓我別欺負妹妹。

可是我也很委屈好嗎?是我的玩具被妹妹給摔亂套了,為什么是我挨說呢?我也開始委屈地吧嗒吧嗒掉眼淚。我覺得媽媽不愛我了,她“移情別戀”喜歡裊裊了,我媽就會特別不耐煩地說我“男子漢怎么這么愛哭呢?”每到這個時候我就很希望裊裊不要來我家。

裊裊越大,我們的矛盾也變得越多,搶玩具的時候我發現身為男子漢的自己真是毫無優勢。

我搶贏了,她就哭,哭了我就要挨罵,玩具必然要給妹妹,搶輸了我又玩不到,我該咋辦,好吧,你哭我也哭,至少我哭了,媽媽就不會罵我了。

聰明如我,我學會了哭要找準時機,爭取利益最大化。比如,一定要在秦阿姨接裊裊的時候再哭,只要秦阿姨看到我哭,就知道一定是裊裊淘氣,讓我受委屈了,于是,每次來接妹妹的時候也會順便給我買很多零食和玩具,也很順便的,我的屁股會收到媽媽親切的一腳招呼,因為她堅持我是在裝哭,不然怎么就這么會找時機呢?可是我不覺得,我覺得我就是真的很難過的哭,只不過選擇一個對我來說比較有利的時機再哭而已。

人類的生存技能一定是在惡劣的環境下一點點練出來的。比如我,我男子漢的自尊心接受不了總是被妹妹壓住一頭,我要反抗!我的策略就是趁著大人不注意去掐妹妹的小臉蛋或者小屁股,但是請注意,不能太使勁,掐出一點點淡淡的粉色就行了,她一疼就會哭,一哭臉就紅,正好就把我掐出來的淡粉色掩蓋住了,然后我再一臉委屈地說:妹妹想抓我,我不讓她抓她就哭。畢竟現在妹妹的年紀就是個下手不分輕重的時候,媽媽即使知道有貓膩,她也啥都看不出來。而裊裊呢?本來就不會說幾個字,這一著急,只能干哭,小手在前面使勁兒搖著,有時候還會氣的打我,我馬上看向媽媽,用委屈的眼神告訴她:看,妹妹這還欺負我呢!

聽媽媽說秦阿姨跟楚叔叔兩個人做了小生意,所以每天很忙,沒有時間照顧妹妹,才把妹妹放在我家照顧的,讓我一定做個好哥哥,不能總是欺負妹妹。他們忙不忙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的生意應該越來越好了,因為給妹妹拿的東西越來越多,送給我的玩具也越來越高級了。從膠皮小人變成了后來的遙控汽車。

好吧,看在零食和玩具的份兒上,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了妹妹。

當然,我跟妹妹也不完全都是雞飛狗跳,因為我每次犯錯誤被罵哭的時候,妹妹總會陪我一起哭,被罰不準吃飯的時候,她也會倔強的不肯吃東西,媽媽沒辦法,只好不再罵我和懲罰我。托她的福,我少挨了很多打,少挨很多罰,在這點上,我又喜歡她。

同時我也接受不妹妹被罵,有一次媽媽在做飯,不知道妹妹從哪里抓到了媽媽的口紅,抓在手里用她的嘴巴探索著這支口紅的奧妙,結果蓋子被她咬掉了,然后…她接著咬~可想而知,她的嘴巴,臉上,手上都蹭上了那詭異的紅色,我媽從廚房一出來“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我聞聲也跑了出來,就見妹妹一臉的紅色涂得小臉跟關公似的,我是又想笑,又覺得好像笑是不對的。

我媽一個健步沖上去把口紅從她的手上搶了出來,她的臉色當時一定不好看,因為妹妹看到媽媽這個樣子嘴巴一咧,真的就哭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著,抽抽噎噎,一扭一扭走過來,雙手伸向我求抱抱。我心一軟,馬上就抱了上去安慰她。媽媽走過來我趕緊給妹妹換個方向,我自己對著媽媽,為妹妹求情“媽媽別說妹妹了,你的口紅我賠給你還不行嗎?妹妹不是故意的。”

媽媽看著嘆了口氣:“誰說我要說她,我要給她洗澡,你看她這一身臟的。”

我特別喜歡吃飯的時候喂她,她喜歡我喂飯,媽媽說如果是我喂她,她就能多吃一點,在這點上我很自豪,總算有一件是我能做到,而你們這些大人們做不到的事兒了。有趣的是,雖然裊裊就長了幾顆牙,但是卻總是塞牙,一塞牙就張著小嘴,啊啊地讓我看,我再忍著笑用我不太大的小手一點點把塞的菜從牙縫里拽出來,不知道是把她碰疼了還是怎么樣,她有的時候會啊啊直叫。

我的小伙伴也很喜歡她,自從她來到我家,來我家做客的小伙伴越來越多。他們經常過來的時候會帶很多好吃的東西給裊裊,而裊裊又很乖巧的會給每個人甜甜的笑容,還會親親抱抱,我又自豪,又嫉妒。

我驕傲我有一個人見人愛的妹妹,她天天在我家陪伴我,我又嫉妒裊裊為什么對每個人都會笑,這個笑容難道不應該是我獨享嗎?

我的幼兒班里有個小女孩兒,本來是很喜歡我的,特別喜歡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可是現在她來我家都只是為了看裊裊了。

妹妹給了我歡樂的同時,似乎也給我帶來了我理解不了的煩惱,原來喜歡是可以轉移的。

秦阿姨一家很忙很忙,有時候很久才能帶著裊裊出去玩一天,而這一天又成了對我而言最難熬的一天,我看哪里都有裊裊蹣跚學步的身影,家里的茶幾上的抽屜里是裊裊經常坐的地方,她會把里面的東西都掏出去,然后自己坐在里面,隨便拿起一個玩具都能看到她的小牙印兒,就連看到家里的不銹鋼鍋都會讓我想起她,因為她特別喜歡把鍋碗瓢盆拿出來放在地上叮叮當當的來回敲。

她在的時候覺得很煩,但是她不在家又覺得很孤單,原來,就算是打架搶玩具也是值得想念的。我想她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想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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