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女兒半夜發燒，我給他打電話，他說在陪重要的客戶，讓我自己照顧好女兒。

第二天他回來時女兒已經退燒了，也恢復了以往的活力，他覺得我用女兒生病騙他。

三個月前，女兒從樓梯摔下來，頭著地，我打完120后，又哭著給他打了電話。

等他趕到時，女兒已經做完了檢查，醫生說沒摔到腦袋，讓我不用太緊張。

他覺得我小題大做，害他丟下大項目跑回來。

他沉著臉對我說：“以后這種小事，別打電話讓我回來。”

后來再有什么事，我不敢再給他打電話了。

有時候女兒不舒服，我都是自己默默帶她去醫院。

可是明明以前不是這樣啊。

因為婆婆不肯過來照顧，出了月子之后我便自己帶女兒，沈南潯雖然工作很忙，但每天下了班都會趕回來，搭把手一起照顧女兒。

不得已要出差時，他也會視頻輔導女兒彈鋼琴，還會講故事哄她睡覺。

可最近半年……他出差的頻率變多了，在外面過夜也不會主動打視頻過來。

甚至有時候女兒想爸爸，拿手機打給他，沒說兩句話就會被他以忙碌為由掛斷。

每次女兒找爸爸的時候，我都哄她說：爸爸忙，等他忙完就回來了。

現在也一樣，我用這種拙劣的借口哄她，讓她等一等，等爸爸忙完就過來了。

可這次，她再也等不到爸爸了。

給他打視頻他不接，我只好拍下女兒的照片，準備給他發過去。

可就在這時，手術床上的儀器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滴滴滴——

隨著儀器聲音響起，女兒失去了最后的力氣，眼睛緩緩閉上。

“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她還在呼喚著爸爸。

“念念，寶寶……”我心如刀絞，丟下手機撲上去抱住女兒，親吻著她的額頭。

“念念，別離開媽媽，別走……”可不管我怎么哭喊，女兒還是閉上了雙眼。

“醫生——”我回頭朝門外的醫生大喊：“醫生，救救我女兒……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我軟著雙腿朝地上跪了下去，抓住醫生的白大褂：“求求你了醫生……救救我女兒。”

“抱歉……宋女士。”醫生伸手想把我扶起來，我堅持不起。

他只好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節哀。”

眼淚決堤而落，我回頭看著緊閉雙眼的女兒，身形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姐！”

弟弟從外面沖進來抱住了我。

“念念她……”

和弟弟一起進來的，是從老家趕過來的爸爸媽媽。

他們甚至還穿著干活的衣服，身上沾著臟兮兮的泥土。

如果是以前，女兒看到外公外婆這樣，一定會拿著紙巾幫他們擦干凈身上的泥土，然后對我說：“媽媽，外公外婆衣服臟啦，還破了洞，我們去商場給他們買新的好不好？”

可是現在，她躺在床上，永遠都沒辦法再開口說一句話了。

“囡囡啊……我的外孫女……”我媽抱著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爸也偷偷抹眼淚。

他們和我一樣，無法接受活潑可愛的念念，就這么永遠地離開了……

“姐，怎么就你自己在這？姐夫呢？念念的奶奶呢？”

弟弟的話讓我眼淚愕然止住。

我看著弟弟那蒼白的臉，對上他通紅的雙眸，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的女兒，直到死還心心念念能見爸爸一面。

可她爸爸呢？

我也想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電話那頭的女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