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陸母高興地說母雞下蛋了,小心翼翼地把蛋放到一個磕了一個角的海碗里,挪到了櫥柜深處。
陸川看了看琳瑯發黃的臉色,張了張口,到底沒說什么。
吃完早飯,陸川又是一天不見蹤影。倒是隔壁的陸時,琳瑯出門倒水時,他正眼巴巴地趴在墻頭往這邊張望,見她出來,頓時眼前一亮。
琳瑯心道:這小孩是有多無聊啊,她走到墻角:“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回屋烤火?”
少年從懷里摸出幾顆烤栗子,獻寶似的遞給她:“我、我哥在、在火盆里烤、烤了栗子、你要、要嘗嘗嗎?”
琳瑯不由有些感動,少年也不知在墻頭趴了多久,就為了給她送幾顆栗子,她小心地拈走一顆:“我嘗嘗味就好了,剩下的你留著自己吃。”
陸時急了:“我、我吃過了,你、你吃。”
琳瑯只好收下,栗子被少年捂在懷里,還溫著,她手上沒力,剝了半天沒剝開,陸時將栗子接過,一顆顆剝好遞給她,琳瑯嘗了一個,雖然沒有她在現代吃的糖炒栗子好吃,但有股焦香,還算不錯。
她對陸時笑笑:“栗子很好吃,但下回別在墻頭等我了,天氣太冷,凍出毛病來就不好了。”
陸時搖頭:“我、我不怕冷的,家、家里都沒人陪我說話,我就、就想跟你說、說話。”
琳瑯摸摸他頭:“那等天暖和了我再陪你說話可好?”
陸時被摸了頭,難得地紅了臉,胡亂點了點頭,琳瑯好笑:“好了,快進屋去吧。”
黃昏時分,陸川手里提著兩條用草繩串在一起的魚回來了。
陸母疑惑地問他:“這附近的河都結冰著呢,你哪來的魚?”
陸川道運氣好冰面上破了個洞碰上了,快把魚拿去燉了當晚飯。
陸母看著手里的魚,有些舍不得吃,這時琳瑯說話了:“陸大哥,能不能把魚拿去換點白砂糖?”
陸川還沒說話,陸母就生氣地開了口:“換糖做什么?多大的人了還吃糖?”
琳瑯急忙解釋:“不是的,我們家以前有個在外地給大戶人家廚房里幫工的遠房親戚,她曾經教我做過一種雞蛋糕,她說城里的有錢人家很是愛吃,我想做出來拿去鎮上賣點錢。琳瑯這些日子多虧了您和陸大哥照顧,心里著實過意不去,想著替家里掙點錢補貼一下家用。”
陸母這才臉色緩和了些:“那什么雞蛋糕真的有人買?這又是雞蛋又是糖的,一聽就是金貴東西,萬一沒人要砸到手里了怎么辦?”
琳瑯休學在家的時候沒事干,就會和家里聘來照顧她的保姆一起聊天打發時間,那個保姆阿姨精于廚藝,中西點心也都會一些。
琳瑯日日和她呆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雖然沒怎么上手實踐過,但大部分食物的做法她是知道的。
她有點不敢保證,雖然蛋糕的做法不難,但是這里畢竟沒有烤箱,蛋糕也只能用鍋蒸,口感肯定不如烤箱烤出來的,她也不確定到底有沒有人買。
這時陸川開口了:“娘,讓她試一試吧,萬一成了也是一樣進項,只是……你大病初愈,身子還沒養好,能做得了嗎?”
陸川倒也沒抱著什么掙錢不掙錢的想法,就是想著小病秧子也是好心,干脆讓她找點事做,省得一天到晚琢磨著要報答陸家,在家里胡思亂想。
琳瑯見有人支持,底氣立刻足了起來:“沒事,做這個不累的。”
只是……陸川看了看手里的魚嘆了口氣,這到嘴的魚湯又沒了……想給小病秧子補補身子怎么就這么難。
陸母把魚拿到村里相對殷實的村長家,天氣還沒轉暖,鮮魚算是稀罕物,村長媳婦拿出二斤白糖跟陸母換了,這時候糖還算是個金貴物品,尋常人家也舍不得吃。
這糖還是他們家兒子在鎮上當賬房先生,過年的時候掌柜發的,算是員工福利,她兒子拿回來的時候她還老大不樂意,心想還不如給點銀錢。
換兩條魚,雖說虧了點,但也總比家里放著舍不得吃受潮了好,糖又不頂飽。
又過了幾日,陸母實在等不住,自己跑去隔壁借了三個,總算湊夠了八個雞蛋,琳瑯立刻磨掌擦拳地做起了蛋糕。
陸母原本還想在場觀摩,但是陸川把她拉了出來,還說這是人家家里賺錢的秘方,肯定不愿示人,陸母撇了撇嘴,但到底沒說什么,跟兒子坐到堂屋里烤火。
琳瑯也沒攔著,她倒不是不愿意讓陸母看,就是有個人在旁邊盯著,她做的束手束腳,怕反而影響發揮做不好。
她小心地把蛋黃跟蛋清分離,用筷子把蛋清打發,分幾次把白糖加上,加了點白醋,將面粉加入蛋黃攪勻,小心地把打發的蛋清和蛋黃糊糊混合,接著上鍋蒸,她也不敢亂跑,在旁邊一直盯著。
大概三刻鐘后,她把柴火熄掉,小心翼翼地揭開蒸鍋。
一股甜香味竄出來,蛋糕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