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月光落在坐在床上的兩人身上，或許應該說是一人，魘如今是一團黑色的云霧。

月光穿透它的身體，黑霧顯得愈發淡薄。

魘的話音落下后。

母親的故友？一聽到這話的塞莉娜幾乎下意識想到的就是那個名字，會是阿贊嗎？

她帶著疑問輕聲開口：“祂告訴過你，祂的名字嗎？是......阿贊嗎？”

魘直接否認道：“未曾，但可能性不大，你忘了嗎？塞莉娜，地牢中的反叛軍們說過，他已經死了。”

而后，魘繼續開口，聲音有些低落：“祂對女巫一族的恨意還有對反叛軍們的恨意似乎都是因為你的母親。”

塞莉娜不解的望向魘，魘避開了她的視線。

“祂詢問我，族群當初為何拋棄了珂特。”

魘的聲音低沉，帶著顯而易見的難過：“你的名字，塞莉娜，在女巫一族的古語中，是月亮的含義。”

“那個名字，似乎是很早之前，珂特便告訴過祂，祂說，這是希望你哪怕在黑暗中，也能熠熠生輝。”

“無論祂是誰，無論祂是否是母親的故友，我都會殺了祂。”

為了厄瑞玻斯，為了阿諾斯，為了那些反叛軍們。

自己總有一日，會殺了祂。

這樣想著的塞莉娜，面上不禁帶出了一兩分思緒，魘嘆了口氣，話題終轉回了最初。

“祂與珂特似乎已經認識了許久，珂特口中的故鄉，也許她離開族群后流落到的地方。”

那么，接下來除了要讓自己強的能夠殺了祂，還要尋找母親曾經生長的地方。

雖然知道了如今的光明神曾經與母親相識，但她并不打算去尋找祂。

畢竟，自己是想要殺了祂。祂能放過自己一次，未必會放過自己第二次，在沒有擁有絕對的實力前，她并不愿意將自己暴露在這樣的危險之中。

她看著灑落窗臺的月光，落在纏繞的枝蔓花朵上，像極了厄瑞玻斯在地牢外等待的那一夜。

她閉上眼，厄瑞玻斯仿佛近在眼前的開口：“我會永遠保護你的，塞莉娜小姐。”

他也確實做到了，他為此甚至失去了生命。

她心動而未曾開口傾訴過的愛人，就這樣死在了光明神的手下。

看著塞莉娜眼底的遺憾與難度，魘再次開口打斷她的思緒，“咱們得重新找尋線索”

這樣說著的魘，卻又話音一轉，再次開口：“但你還是得回一趟族群曾經的族地。”

心中低落的塞莉娜向后陷入了柔軟的床被之中，她看向魘的目光清亮，卻又蘊含著疑問。

“黑女巫族群的授靈儀式，你還未完成，那是每個孩子都要完成的儀式。”

塞莉娜應了下來：“好。”

“在你完成授靈儀式后，魔力會因此進步許多，你也能，開始試著駕馭女巫之書，塞莉娜，你的天賦，遠超過你的想象。”

想起塞莉娜曾經的戰績，魘的聲音很是認真，它已經聽出了塞莉娜雖然愿意，但并不著急返回族群的故地。

但族群生來便要舉行的授靈儀式，能最大程度激發她的天賦，還能讓她領悟更多黑女巫一族禁術魔法的奧秘。

聽到這話的塞莉娜，目光對上魘，“好，過兩日便出發。”

原本她打算先與琺絲一同前去陷落深淵，就在卡極亞之后，更深的極北之地。

傳聞神明隕落后，迷霧森林以北的方向，迅速被冰雪所覆蓋，甚至有人認為，這是這片世界的意志在悼念她死亡的那些神明孩子們。

而卡極亞也是在光明神坐上唯一的神座后，在這極北之地慢慢拔地而起一座城池，成為反派軍們的領地。

在風雪更大之處，是驀然陷落的大地形成的深淵，傳聞中，所有神明的尸體與力量都被埋葬隱藏在那片深淵之中。

再聯合光明神的力量那樣強大，又帶著足夠的恨意，卻也從不涉足霜雪飄落的卡極亞，那里面也許真的有些特別的東西。

聽到塞莉娜回答的魘，安心了許多，它開口說道：“睡吧。”

隨后鉆回了項鏈之中，它如今重傷，女巫之書的力量會使它恢復的快一些。

塞莉娜沉默的望著窗外被云層半遮半掩的月亮，但思緒卻漸漸飄遠。

而被她遙望的云端之上，新一波的圣女選拔已經開始，在曾經那波被淘汰中的人選中退而求其次的挑選。

天使將卷軸遞給了神明，下意識抬手想要將其焚燒殆盡的神明，卻驀然想起曾經被自己錯過許多次的塞莉娜。

如果曾經自己能翻閱一下卷軸，或是在天使開口介紹時，讓他說完。

也許，珂特的孩子，早已在自己的看護下，成為整個帝國，最尊貴也最快樂的女孩。

卷軸再次消散于空中，祂垂眸望向天池之下。

這樣也好，由珂特的女兒親手殺了自己。這也是自己，最滿意的結局。

祂又想起了那個安靜的有些孤僻的女孩。母親還活著時，意外撿到了珂特，將她安置在隔壁空置許久的小屋中，并且囑咐自己要好好照顧她。

初時祂雖然因為母親的話會額外看顧祂幾分，但他向來愛熱鬧，并不喜歡這個孤僻的小女孩。

直到后來，母親去世，同樣還是孩子的珂特安慰自己許久，一直陪著自己直到自己走出那段悲傷的日子。

而珂特，也成為祂最重要的人。

自從知道知道原本自己還有機會去尋找珂特時，但卻因為自己認定了她無法在那樣的追擊中活下來，所以沒有尋找。

最大的悔恨不是愛人保護自己而死亡，而是自己本可以阻止愛人的死亡，卻這樣硬生生錯過幾百年。

在殺了辜負了珂特的塔卡納之后，祂也在等待著塞莉娜來宣判祂的死亡。

珂特的靦腆的笑容像是近在眼前，祂的臉上也無聲的浮現出微笑之意。

自己，很快就能去陪她了。

祂眼底盈滿了悲傷，面上卻帶著笑意想到。

但，在那之前，應當有更更多人為她陪葬，無論是當初一力促成這個結局的帝國還是反叛軍們。

還有祂，愚蠢的信徒們。

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