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雨淋了一身。

回到家的時候我才發現林錦川早就自己跑回來了。

他正躺在沙發上打游戲。

媽媽端著一碗湯在旁邊哄著他吃飯。

我開門的聲音打破了這其樂融融的景象。

林錦川瞥了我一眼。

語氣里絲毫不掩飾嘲弄與諷刺。

[嘖嘖嘖，我們高材生怎么變成落湯雞了呀。]

看著我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模樣，媽媽翻了個白眼。

她靠近我。

[你弟因為考的沒你高現在在和我鬧絕食，我告訴你，他要是餓出什么病，我絕對不放過你！]

轉頭面對林錦川的時候，她又換了副嘴臉。

[你姐姐的天賦不如你，全靠死讀書，都快變成書呆子了，在媽心里，你才是最棒的。]

我默不作聲，一個人回了房間。

門一關上。

委屈如同一口悶罐，讓我喘不過氣來。

小時候，爸媽帶著弟弟去游樂園玩，我一個人蹲在檢票處等他們。

[今天帶的錢只夠他們三個人進去，你在外面呆著。]

林錦川。

海納百川，前程似錦。

林夢楠。

夢男。

從出生取名開始，我就逃不過這種命運。

早該習慣了。

只要再忍一忍。

等上了大學，我就可以逃離這個家。

爸媽又開始給我洗腦，讓我陪著林錦川復讀。

我對此的回應只有三個字。

[不可能。]

我已經拿到了雙一流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這個時候的林錦川拿著家里給的幾萬塊出去旅游了。

說是因為我考的太好了。

他被打擊到了，要出去散散心。

就在我以為爸媽放棄洗腦的時候。

媽媽又提出了一個自以為完美無瑕的解決方案。

[既然你不愿意復讀，那就陪錦川去大專吧，這樣你也能多照顧照顧他。]

看她糾結的表情我就知道。

讓我上大專還是她思考很久后做出最大的讓步。

[他是智障還是植物人？]

[又不是三歲小孩了，還要我去照顧他嗎？]

媽媽嘖了一聲。

[瞧把你委屈的，都說長姐如母，照顧他是你應該做的。]

我面帶微笑。

[那讓他喊我媽，你又不樂意。]

媽媽被我的話堵的一噎。

她深吸一口氣，抽了張紙巾來擦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都怪我的肚子不爭氣，頭胎生了個女兒，害我在婆家受盡白眼。]

[你剛出生的時候，你奶奶還說要掐死你，要不是我拼命把你留下來，你哪還能活到現在。]

這話是在提醒我。

我這輩子都該聽她的話，做她的傀儡。

也不知道我們這一大家子是活在哪個封建年代。

生出兒子就像天大的榮譽。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的成績在學校處處壓錦川一頭，他怎么會心態不好考砸了。]

我的太陽穴猛漲了兩下，又來了。

我怒極反笑道，[媽，就算讓他回去復讀了，你覺得他能考上本科嗎？]

[怎么不能！錦川小學還連跳兩級！老師都說他學習的天賦很高。]

林錦川仗著小時候的那一句，學習天賦很高。

早戀逃課去網吧打游戲。

他以為自己隨便學一下就會了，結果越學越爛。

見我不為所動。

媽媽開始威脅我。

[你一個女娃，我把你供到高中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家里養不起，就算你考上了我也不會給你一分錢！]

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們就想讓我出去上班補貼家里。

因為成績考的不錯，老師不愿意看到我被掩埋。

和爸媽談了好幾天，才肯放我去上學。

從高中開始。

我的學費生活費就是自己兼職攢出來的。

沒有花家里一分錢。

現在也是一樣。

以后邊打工邊上學，總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