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賽最終在支線任務的面板上點了接受，轉過身來的時候，宋博士已經在研究著那些長在房子各處的植物了。

“你還看得懂植物？”關賽朝他那里走去。

“不完全，但是這里的植物不太一樣，要說是植物，它們更像人。”宋博士將一大堆綠葉扒開，被掩蓋在后面的是一個樹洞，從外面望進去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見。

“進去嗎？”宋博士說。

“進。”

宋博士揚了揚眉，倒是沒想到關賽回答的這么快。

緊跟其后，關賽附身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粗略來看的話像是17，18的年齡。身穿一身粉色碎花的連衣裙，頭上戴著像是在旅游區里面買的草帽，別有一番田園風趣。

他見過關賽本來的樣子，從小女孩的夢境出來后，關賽便是原本的樣子，一身黑色的作戰服穿著，頭發高高扎起，眼神沒了之前那個小春的膽怯，又多了幾分看淡世事的沉穩。

“你和醫生是什么關系？”關賽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關賽朝他轉過頭來，那一張青春羞澀的少女的臉龐之中通露出淡淡的壓迫感。

宋博士抬起眸子，在這漆黑的只有螢火蟲照亮的樹洞里，再次相對而視。

“我難道很不善于撒謊嗎？”宋博士認真思索了一會，撇嘴笑了笑。“詹醫生，詹友明。我和他是同窗。”

“你知道他為什么變成這樣子？”

宋博士沒再笑了，那雙本來帶著上調的丹鳳眼在嚴肅下來變得有些冷淡。

“你怎么定義善惡？”他問了句沒來頭的話。

“你們同窗學的是哲學？”

宋博士終于被逗笑了，沒再糾結關賽回沒回答他那句話，接著說道：“他成績很優異，大學畢業之后也進了市里面最好的醫院，找了個老婆，生了兩個女兒。”

關賽和宋博士走著，腳下偶爾發出幾聲裁斷樹枝的咔嚓聲。

“后來，他的兩個女兒被殺害了，老婆也情緒崩潰了。他等了3年，就為等到那個殺手落入法網，那個讓他家破人亡的其實是一直給他穿小鞋的院長。”

“然后，戰爭之后他來了這里變成了第二個院長？”

“嗯，我到這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永生計劃了。”

關賽覺得這個故事有點扯，宋博士看了眼關賽的表情，又說道。“詹友明是一個懦弱又擁有著強烈自尊心的人。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老婆配的上他，又責怪他的老婆給他生的都是女兒。”

“他的女兒不是被他院長殺的，是他自己。”宋博士說道。“她老婆忍受了他長時間的家暴，在獲得院長的幫助之后，被他懷恨在心。”

“你知道，為什么所有祭拜的標志都是扇子嗎？”宋博士的腳步停了下來，慣性將他脖子上的項鏈帶了出來，銀色的標志在黑暗中閃了一閃。是那個剛見到他的時候他在把玩的扇子木球。“他老婆是漆扇手工的傳人，我的妹妹，宋蘭。”

此話一出，關賽都倒吸了一口氣，她從來沒想到過還有這一層關系。

“詹友明殺了我妹妹，僅僅因為她為了答謝院長的幫助送了對方一把手工扇子。我為了找到他加入了實驗，他早就不見人影了，但卻以這種方式告訴我，她死了。”

那一顆雕刻著扇子的木球，宋博士原本只有一個。但是他妹妹死后，他的手上就多了一個。

“我活的太久了。”宋博士對關賽說道。“為了找到他，我活的太久了，甚至哪一天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后來我醒過來，我依舊在找他。”

這一個漫長而深黑的路終于有了盡頭，盡頭的另一邊，是四季大學。

關賽看著忙碌的行人，熟悉的建筑風格，不禁讓她想起她穿越之前的世界。宋博士的樣子有些變了，多了幾絲少年的感覺，臉上突然沒掛著沒好意的笑容。

實屬難得，關賽多看了幾眼，下一秒他又恢復了原樣。

“好看嗎？”宋博士問。

“男大學生，終歸是好看的。”關賽笑著打趣他。

“你現在不也是？”宋博士笑著。“歡迎來到大學生活，宋蘭。”

聽了這句話，讓本來嘲笑著宋博士的臉瞬間掉了下來，她立刻轉向一個車子的鏡子上，仔仔細細端詳起來自己的臉。

她之前沒照鏡子倒是沒發現，這張臉跟那宋博士不說十分像，但是妥妥的也有8分了。

“你早就發現了？”關賽瞪了他一眼。

“不好嗎？”宋博士哈哈一笑，將她的肩膀挽著。“這可是你直接接觸詹友明的大好機會。”

關賽將胳膊抖了抖，掙脫開。沒忍住大罵到詹友明這人。“這人渣的夢境都要體驗殺人？”

“你們之前的猜測猜了個半對。詹友明的夢境不算弱點，只不過，這是他不斷享受病態的自我滿足感的地方。他的自尊心會下意識的抵抗外來人看見他的丑陋。”

這種人還有自尊心呢？關賽鄙夷的想著，又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你進來過？”

“嗯。之前也不是沒有像你們這樣的人進來過，我為了讓他們能繞過那個小女孩直接找到詹友明廢了很大的功夫。那些什么四肢全是機械的，手揮揮能噴火的。我跟他們進來過4次，都在這個夢境被殺了。”

“為什么？”

“因為暴露了，詹友明的警覺性很高。”宋博士說著。“不過，你說不定能成功呢？你還是第一個我看見附身在我妹妹身上的。”

呵呵。

關賽心里笑了一聲，宋博士簡稱站著說話不腰痛。她扮演詹友明身邊最親的人，簡直就是暴露概率飆升100%。他現在跟我談成功率？

“你妹妹是什么樣的人？”

聽了關賽問題，宋博士倒是花時間好好想了一番，他現在才意識到，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什么時候支撐他變成鬼之后都要完成遺愿的妹妹，在他的印象里已經變得模糊了。

“我只知道，她很喜歡詹友明。非常的，非常的喜歡，喜歡到愿意和我們家決裂，也要和詹友明在一起。”

他印象里面的妹妹，從來沒有停止和他說過詹友明。但是她身上無緣無故出現的傷，也從來沒停止過。

好有難度的扮演，關賽覺得系統應該選個演員來做火種，而不是她這只只會步兵打仗的老鳥。

“宋蘭，宋裴？你們倆難得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