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不過剛將蓋子抬起一道小縫,便有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王茹本是站在一旁等著,腐臭味剛一沖過來,她便干嘔一聲,閃躲到一旁。
反倒是陸疏禾,仍舊站在一側,仿若沒有聞到這味道似的。
王茹性子剛烈,平日里總是天不怕地不怕,向來不把村中的小娘子放在眼中,眼下著實佩服起陸疏禾來。
蓋子“嘭”的一聲落在地上,棺材內的腐臭味再也遮擋不住,還有蠅蟲嗡嗡地飛出來。
王茹捂住口鼻,夸張地“嘔”了一聲,但見陸疏禾面色如常,她不服輸地強撐著走過去。
“小茹,別過來,”趙大山制止道,“這已有半個月的尸身,你還是別看了。”
語落,趙大山又看向陸疏禾,勸道:“小花,還是算了吧,你看這蒼蠅,里面肯定已經不成樣子,說不定連容貌都辨認不出了。”
清河鄉附近多山,村民時常入山捕獵,墜落懸崖、遇到猛獸是常有之事。有些懸崖下的尸身,找到時已是一兩個月后,收尸的人都不敢靠近。
也就這種時候,他們才會想到村中還有趙大山,便請他將人帶回去。
趙大山估摸著,王江河的尸身,不會比懸崖下的尸體好多少。
小花一介女流,若是見了,會嚇壞的。
然而陸疏禾卻上前一步,向里看去。
王江河的尸身果然已經慘不忍睹。
尸身四肢僵硬黑紅,陰部已經腐爛干凈,上面盡是蛆蠅,面部最為慘烈,黑乎乎一片,但又能依稀辨認出凸起的眼球和外翻的唇。
剖尸需要手套,但眼下的條件,顯然不允許。
若戴上厚重的手套,感知不到尸身留下的信息,倒不如不戴。
陸疏禾平靜道:“將他抬出來吧。”
趙大山震驚地看著陸疏禾。
見到尸體全然無反應,陸疏禾還是第一人!
就王江河現在的模樣,趙大山都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王茹見陸疏禾并不害怕,心中也來了底氣。
連陸疏禾這般嬌弱女子都不害怕,她有何好怕的?她五六歲起便在山中瘋跑,見到惡狼都不曾膽怯過,還能怕她親爹的尸體不成?
王茹深吸一口氣,滿面嚴肅,大步走過來,“我幫你搬!”
然而她只是往棺材中一瞥,昨夜吃過的東西便爭先恐后涌來,王茹扭頭扶住樹干,直接吐了出來。
場景慘烈,連昨日的午飯都沒放過。
王茹:“……”
這小花根本就不是人!
陸疏禾瞥了一眼王茹,沒有理會,而是與趙大山一起將尸體抬到平地。
她看了看四周,道:“趙叔,你與王茹先去那邊歇一歇,我剖驗好了,自然會去找你們。”
“你……真能剖驗?”趙大山仍舊不放心,“好歹讓我留下來幫忙。”
陸疏禾道:“只有一具尸體,我一人足夠了,而且我需要你們幫我看守著,攔住那些會搗亂的人。”
趙大山只得把自己的工具箱放下,給陸疏禾用。
他扶著滿臉絕望的王茹向陰涼處走去。
她胃內翻江倒海,快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這副模樣的尸體,小花一人真能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