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門道中人？”

陳玄一下子就警醒了起來，幾乎是在瞬間他就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一般妖邪作祟，是根本不敢找門道中人的。

不管是哪個門道，其關系多半錯綜復雜，而那種打光棍的門道別看人少，但人少還能混在諸多門道里，那就代表著厲害。

所以，如果死的都是門道中人，甚至還是門道中人的子弟，那這事兒可就不簡單了。

哪個邪祟腦子壞掉了，專門去弄死門道里的弟子？這不是找打么？

陳玄連忙問道：“爹，你是發現了什么嗎？”

陳應天轉頭對著門外道：“小荷，你帶著大黃和傻鳥去遛幾圈去。半個時辰內，不準回來。”

“是，老爺。”

等外面沒了動靜，陳玄才皺眉道：“至于這么嚴肅么？還將小荷他們支走，他們不會偷聽的。”

陳應天則搖頭道：“那是為了他們好，萬一不小心聽到了，對他們來說絕不是什么好事。兒砸，咱老陳家，在這凌波府傳承已有三百年之久，可謂是底蘊深厚。到了咱爺倆這一代，也是有些時運不濟，爹沒能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啥的，你可就是咱老陳家的獨苗苗了。所以有些事，咱爺倆知道就行了，除你之外，爹信不過旁人。”

見陳應天難得的嚴肅，連大金牙都不露了，陳玄自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爹，你說。”

陳應天沉吟了片刻道：“兩件事，先說這第一件。凌波府外的太玄山脈，近來頻生異動，偶有玄光隱現，應是太玄山脈不知何故，成了玄脈匯聚之地。一旦脈成，太玄山下必生玄晶，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

“玄脈？玄晶？”

陳玄心頭一震。

這天下道門，所有精怪詭魅，無不依玄氣修行。

人們常說的玄機，乃是已經被煉化的玄氣所凝聚而成的，一道玄機，便如一年苦修。

玄晶，則是天地間玄氣匯聚，凝結而成的自然結晶，人們可以挖取玄晶，憑此修行。哪怕是凡夫俗子，若有玄晶在手，也保不齊能入門道，再不濟也能延年益壽，滋養肉身。

至于玄脈，那是一種天威地勢的匯聚之地，具有持續引動玄氣匯聚之能。玄晶都是從玄脈中誕生的。哪怕是最低級的一級玄脈，每年也可能產出百枚玄晶。

在陳玄的認知里，玄晶是相當珍貴的，一般人根本用不起，通常都被一些大勢力所壟斷。

陳玄訝異道：“爹，你們該不會是要爭這玄脈吧？”

陳應天目光淡定地看著陳玄，微微點頭。

陳玄則目光復雜地看向這便宜老爹：“這官府能同意？”

陳應天道：“朝廷也不可能獨掌天下玄脈，否則必然引起天下道門的反噬。所以，朝廷是懂得放權的，只要繳納一部分玄晶即可。”

陳玄了然，但旋即又道：“可這與門道里的子弟有什么關系，爭玄脈不該是高手對決么？難不成我這種未入門的子弟去爭不成？”

陳應天笑道：“這就是爹要說的第二件事了。這玄脈是要爭，但我們凌波府的小勢力是不可能吃得下一處玄脈的，所以爭的，其實是這玄脈的代理權益而已。”

“代理權益？給誰代理？”

陳應天則微微瞇起眼睛，露出了一絲向往之色道：“平南道，龍虎門。”

“龍虎門？很厲害嗎？”

陳玄雖然看了不少書，但是有些事不是看書就能知道的，再加上此前陳應天不讓他入門道，所以他的信息獲取渠道終究還是不充裕。

對于凌波府他或許還知道些，但凌波府外的信息就所知不多了。

只聽陳應天道：“我大夏，下轄七十二省，其中南陽、潮海、安平、金州四省歸于平南道，咱凌波府只是南陽六府之一。就這，平南道還只是大夏的偏僻之地。而在平南道，有兩大頂尖勢力，分別是龍虎門和蝴蝶谷。而今便是那龍虎門要了我凌波府外的玄脈，需要找一個能代理玄脈的本土勢力，并額外給出了一個根本無法讓人拒絕的條件。”

“什么條件？”

陳玄此刻甚是好奇，感覺新的世界終于向他打開。

卻見陳應天的目光中帶著堅定道：“一個進入龍虎門的準內門資格。”

“呃~”

陳玄：“一個名額，讓凌波府的本土勢力殺成這樣？”

陳應天則道：“若是一般名額，自然不至于。但那是準內門資格，意味著哪怕天賦差點，但只要不是太差，在外門渡了幾年金，則必入內門。屆時身為龍虎門的核心弟子，享受門內最好的資源，接觸最上層的功法，挑選最優質的玄器。甚至一進去，就有一群人唯你馬首是瞻。而這等名額，每年只有十個，一個都不會多，更是極少外放，現在你明白這個名額的含金量了吧！”

頓了下，陳應天接著道：“這凌波府中有資格跟你爹我叫板的不多，紙人章勉強算一個。若擱平日，他斷然不敢挑釁為父。但這等機緣當前，他卻是忍不住了。”

“所以您覺得，門道內弟子的死因，多半和這名額有關？甚至是和紙人章有關？”

陳應天點了點頭道：“兒砸，其實你天資聰慧，不一定非要爭這個名額。若你想走仕途，為父相信，以你的聰明，區區科舉之事，又有何難？不一定非要入這人憎鬼厭的行當？大不了咱爺倆就換個地兒討生活，也并無不可。畢竟，爹只有你這一根獨苗。”

陳玄靜靜地看著陳應天，這便宜老爹對自己著實是好，但仕途還是算了。

如果陳玄沒有欽天鑒，那讀書這一途，的確很合適，這一途真的可以震懾百妖，力壓諸道，主要是安全。

但是，仕途也有明顯的缺點，那就是慢。

自己今年才16歲，想靠讀書讀成一個大儒，讀成一個宰相，陳玄完全沒有信心。

什么天資聰慧，不過是自己二世為人罷了，自己那幾斤幾兩，還真不一定夠看。

關鍵是，欽天鑒在手，這典門簡直太適合自己了。哦不，左道旁門里九大邪門之一的盜墓摸金一派，也適合自己，但想想這世上的妖邪詭異，這一派明顯很兇險。

陳玄當即道：“爹，我意已決，我要入典門。而且，您已經陷入泥潭，想要脫身，哪有那么簡單？別處生根，又豈會那么容易？”

“這……”

陳應天和陳玄對視許久，終于嘆了口氣。

“也罷！明日去鋪子里找你老鐘爺吧！但典門修行艱難，又兇險萬分，你若明日還堅持，便由你吧！”

“一言為定。”